夢魔……傳說中最強的魔……
有著強大的精神力量……
和孱弱的身體……
悅喜找到小東西的時候,小東西已經昏迷了過去。他的衣服被雨淋透了,身上一點體溫都沒有,冰冷得像具屍體。
更讓悅喜心疼的是,小東西倒下的地方,一攤血跡因為雨水的衝刷,擴散開來……一個孩子,能有多少血可以這樣流?
又有什麼人,可以對他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小東西小小的身體,體無完膚。連臉,都腫了大半邊,甚至可以明顯看出來是巴掌印!
阿媽在小東西身邊念叨著,已經不知道抹了多少淚。而大漢唐亮則是扶著他媽媽,內疚多於憤怒。他想若不是他把孩子看丟了,也不會被人如此對待。
碧空一手握住小東西的手,另一手放於小東西的額前,把溫度慢慢傳遞給他。他能做的也隻有些了。風魔碧空並沒有治愈的能力,僅僅可以維持他的生命而已。
風還在刮,仿佛要把房子刮倒才甘心。
雨還在下,仿佛要把房子砸壞才收手。
呼嘯而過的聲音,如同鬼魅的哭泣,是濃烈得化不開的哀傷。
眼淚從小東西眼角滑落,晶瑩剔透。
西瀟閣,水靈池邊翠玉石上,奎木狼緩緩睜開雙眼。
琥珀色,清亮透明。
阿金在看到他眸子的一瞬間,就知道一切無法挽回了。他已經,完全醒了。
“還記得你是怎麼會答應天夜殿下的?”阿金輕聲問道。
奎看了他一眼,笑了。無奈地微笑。
“阿金,你不用提醒。我明白的。”奎坐起來,揉揉太陽穴。
“天夜殿下對不起你,我也對不起你,這個天界都對不起你。”阿金淡淡地說,“可是,這是命。”
奎苦笑,“什麼是命?坐以待斃就是命?無力掙紮就是命?”
阿金咬了咬嘴唇,他看見了他眼底深深的無奈,和痛苦。
他走上前,輕輕抱住他。
奎驚訝,歎了口氣,把頭靠在他的肩上,“阿金……”
“忘了她好嗎……忘了她……”阿金抱住他的雙手有些顫抖。
“忘了……”奎喃喃自語,又像在對他說,“才想起來,又要我忘記嗎?”
不會再忘了……死亡也無能為力……
所以,即使痛苦,又何妨?
即使天下人負他,即使她負他,又何妨……
可是……真的無妨嗎……
可是,他連自己都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天殤之印,要如何解開?
蒼紫的詛咒,又是為何?
他離開了,她就能幸福嗎?
如果不是,那就一起不幸吧!所有的罪,都讓他來承擔!
風雨已經平息了。隻是屋簷下的雨滴,還會滴答滴答,落在窗欞上。
小東西醒來後,觸摸到了手邊軟軟的頭發。他努力支撐起了身體,看到悅喜正趴在床邊睡著了。他淡淡一笑,忽然覺得身上,不那麼痛了。
入夢……且不說他肯不肯,他根本沒那個能力入她的夢。
他又想起了她的守夢人。有許多失敗的願望,叫做無力;有許多身不由己,叫做無奈。
小東西摸摸臉上的紅腫,笑了起來。這不知道是誰的無奈。
可是,那個人真的會自己動手嗎?
小東西低頭研究悅喜的睡姿,似笑非笑。那個人會死的,一定會死在悅喜的手中。
這是夢魔的預言。
那個人總是不相信他的話。
那個人總以為自己比他強。
世上沒有一定的事情呢……天知道什麼是定數,什麼是命!
爭取嗎?那個人爭取了一輩子,結果呢?
嗬,也許還不錯,至少他不敢入那個人的夢了。
因為那個人的夢裏,一切都是傷痕累累,濃烈到讓人窒息的悲傷,就如同在地獄裏咆哮。
小東西輕輕撫摩著悅喜的發,眼神溫柔如水。
如果……如果他的母親當初沒有死……
那麼是不是,會像她一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