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江、江老師的車?
然後目光裏,下一秒是江季從車上下來,繞到車的另一邊。
真、的、是、江、老、師!
季涼發窘的像根木頭直杵著,一動不動。
顧盼是瞧人呆住了,忙往江季那裏遞個了眼神後,死勁朝人招手,“涼涼!”
這時正好有幾個女生提著大大小小的口袋,從外麵回來要進宿舍大門,季涼忙側過身到一邊讓她們。
那幾個女生談談笑笑從季涼身旁經過。
“涼涼!”顧盼真是在用生命的很誇張朝季涼搖著手臂。
季涼腳下動了動,然後在兩道目光的注視下,邁開腳下走過去。
“江老師……”季涼先開口朝人打招呼。聲音裏略微緊張。
江季視線毫不避諱地是從她腳上的那雙卡通拖鞋開始,慢慢往上移,一身灰白色毛絨絨的睡衣,外邊套了件黑色的外套,最後停在她染了緋色的臉上。
跟著,她小巧的一對耳垂上也紅了。
季涼尷尬,微微把臉垂下。是在躲避江季帶著溫度燙人的目光。揣在衣服口袋裏的兩手,手心在發熱,手指緊緊揪住衣服布料不放。
江季從車後排幫忙把包裹一個個順出來,分別遞給顧盼和季涼。
關上車門,他叮囑道:“你們快上去吧,外麵冷。”
“謝謝江老師!”顧盼脆聲聲地給江季道謝。
江季點頭。視線又去看季涼,季涼不太敢迎視,隻朝他頷首,小聲道:“謝謝江老師。”
“嗯。快上去吧。”她還穿著睡衣,著涼了不好。
……
下午,江季去了趟醫院。今天不是他值班,值班的護士見他,跟他打招呼笑道:“江醫生,敬業呀。”
江季笑笑,沒解釋,徑自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在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坐下,整個人這會兒像是在平複心情。
第一次接到季涼電話,是4月23日星期六,今天12月25日星期日,那天到今天,一共二百四十七天。八個月。
那兩個號碼……
顧盼說他是清楚的。
其實,最先發現這奇妙的應該是季涼。
兩個號碼那樣相似,僅僅隻是一位數字不同。
江季彎腰拉開了左邊第一個抽屜,抽屜裏麵放著一把鑰匙,拿出鑰匙,江季手心裏此時很燙,鑰匙拿在手裏十分冰涼。
八個月……鎖了八個月。
江季將最下邊上鎖的抽屜打開,抽屜裏安靜地獨獨躺著一張A4。其餘,什麼都沒有。
今天他來,專門是為了這張紙。
A4紙上,不幹淨,有塗塗寫寫的黑色筆記。這是種藍黑墨水又稱鞣酸鐵墨水。
由這種墨水寫出來的字跡會隨時間變黑,越變越深,不易掉色。
醫院用來寫病曆和資料專用的
紙上,並排著兩串號碼。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它們是同一個號碼。
紙的右下方像是落款,寫有四個字——是你真好。
這四個字,不似寫病曆時用到的那種潦草的字跡,是規規整整的正楷字。
……
這學期快結束的時候,顧盼的男友祁贇終於回來了。
一回來的第二天祁贇就請女友宿舍的人出去吃飯。
顧盼的男友祁贇,季涼見過幾次。人高高瘦瘦,很有學醫的那種斯斯文文。
請吃飯那天,顧盼和男友先提前是在餐廳等著,季涼和林夏到的時候,臨近考試中午一直在圖書館啃書抱佛腳,連午飯都沒吃的林夏嚷嚷說很餓,讓顧盼趕快叫服務員上菜吃飯,顧盼男友祁贇笑著向兩人解釋說,他們還要等一個人。
林夏聽說還有一個人,很好奇問是誰,顧盼沒直說,隻說待會兒就見到了。
說完看了季涼一眼。
顧盼的這一眼,讓季涼想裝不明白都難。
十分鍾後,江季出現。
他沒遲到。提前了五分鍾。
他們五個人,六個位置。對麵而坐。
顧盼和祁贇自然在一邊。季涼和林夏先坐下的,江季進來時邊說抱歉,邊走到季涼左手邊就坐。
季涼右手邊是林夏。
中途,季涼先吃完,打了招呼,離席去了洗手間。
出來時,在外邊的走廊上遇到祁贇。
季涼和自己老師的事,祁贇在日本時就已經全聽女友大人在電話裏講述了。
你說緣分這東西,說它存在,有些時候它不靈,說它不存在,它偏偏還發生了。時間倒退一年前,祁贇怎麼也不可能想到,女友的室友……今後自己很可能是要恭敬地稱呼她一聲“師娘”。
更不可相信的是,他們已經早早認識。相識比他們任何人都要早。
那天,祁贇是特意在等季涼的。
等季涼,就隻為說一句話——我老師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