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張玉修,專注的聽他接下來的話。
“王明之殺了所有擋他路的人,這個你知,卞家是曾經擋他路的人,世揚是現在擋他路的人。”
我顫栗的道“世揚、姑姑,難道都是擋路的人?”
“你心中,有答案。”張玉修道。
是啊,心中的猜想被證實了。不同的是,姑姑可能是自己看透了,才會做出那樣舉動,與其看著主上的江山落到別人之手,不如在那之前做個了結。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張玉修。怎麼辦,若真是王明之殺了世揚,世容該怎麼辦?
張玉修俯身摸著我的發,麵色正襟的道:“現在起,你要忘記我剛才說的話。千萬不要對世容講,世容並不對王明之構成威脅,所以他也不打算殺世榮。若是你講,害的隻有他,還有你。”
我呆若木雞的點點頭。怎麼可能害世容,這件事,打死也不會再說了。
這個下午,我喝了好多茶,嚐不出來是什麼味道,就是不停的喝,來消除心中的各種情緒,不安、害怕、憤恨。
還是張玉修轉了話題,“我要當新郎官了,你怎得一句祝福的話都沒有啊。”
祝福?“回頭送你大禮。”
“好,我等著。”
不對,好像哪裏不對。從今日在這裏相遇,到他要娶妾,這一切,都不對。毫無征兆,絕對有事兒。
“你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我忙關切道。
張玉修笑顏盈盈:“被你發現啦。”
“怎麼了?”我心中一沉。
“吃喝嫖賭,這是我最近幹的事情。再花百金娶個采花閣的風塵女子。好色,好玩。我就會遠近馳名了。”
“他連你都不放過嗎?”我問。
張玉修嗬嗬一笑:“狡兔死,走狗烹。我是徹底退出了朝政,不過答應了王明之每年給朝廷捐獻十萬兩白銀供軍隊開銷。否則,你以為,我還能活著嗎?”
我渾身一軟,癱坐在軟氈上。
都說伴君如伴虎,王明之,就是虎。一個比以往更狠的虎。當年卞熊再怎麼與王明之為敵,從未起過殺意。這邊王明之當權,第一件事就是滅其九族,不僅僅如此,還殺了所有曾經與之為敵的人。
當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府的。隻記得世容在府裏等我一同吃飯。一個月未見,剛見我,就是一個病懨懨的模樣,他還以為我在西安得了什麼病,要叫大夫來給我瞧瞧。
我心中有事,看著世容,矛盾的很。索性就認了生病,想好好休息幾日,也算是一種逃避吧。
世容今日得知我回來,特意從軍中趕回的。我辜負了他一番好意,早早睡去了。
接下來幾日,依舊如此。
我對世容他爹見麵次數僅僅兩次,這個未來的公公,談不上有多麼深的感情。而姑姑則不一樣了。
後夜安靜,幾日失眠。
想著姑姑是懷著怎樣一種絕望的心情啊,在知道自己喜歡的人變了模樣。自己又無能為力,眼睜睜的看著江山易改。有的時候,做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反而更好,沒有那麼多爭鬥,沒有那麼多權利去爭。可以嫁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
姑姑的一生,是悲壯的寫白。
半月後,我收到了張玉修的請帖。娶妾,不是妻,所以不用明媒正娶。曾答應給他賀禮的,想了許久,什麼東西珍貴,若說值錢的,姑姑送的禮最值錢,這是不能送的。其餘的,府裏有一套藍釉纏枝花紋食碟,這種藍釉在這個朝代十分稀有。市麵上賣的很少,幾乎找不到。送張玉修絕對夠大氣。
“送他那麼好的東西。”這一日世容回府,晚膳時看到了桌上的那對碟子。似有不悅道。
“張玉修大婚,當然要送好的了。”我吃著飯道。
“又是張玉修,我知那你從西安回來,沒有歇息,馬不停地的就去找他了。我問了柳絮,你這一路西行,並未得什麼病。是從他那裏回來後,才身體不舒服的。”世容帶著氣道。
這話,莫不是吃醋了?
我微微笑著瞧著世容,這還是第一次呢。
“你笑什麼?”他道。
“世容,若是認定了你,便是一生一世。”
剛剛還略有生氣,我這話一出,世容立刻眉開眼笑,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吐了下舌頭,眨巴了眼:“好話不說二遍。”
世容還在那央著:“青緣,這是我第一次聽你說這樣的話。”
我裝作沒聽到般:“趕緊吃飯,我餓了呢。”
“緣兒,你不說我不吃。”
“好,那你餓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