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每個善良都值得尊重(下)(1 / 3)

禪意是一種生活態度。

一種態度,一種人生。

我的一個朋友剛從新西蘭回來,他去之前每天的生活可以用紙醉金迷來形容,而且為自己的仕途之路費盡心機,但偶然的一個機會他去新西蘭學習了兩年。

兩年之後再回來,看到他的臉上常常有淡定的笑容,不吸煙不喝酒種花養鳥下圍棋性情大變,我問他,何以改變這麼多?

他說,給你講個故事吧。他在新西蘭的時候,住到一家農場主家裏,他們家有很多牧場,房子全是木頭的,他們家世代過這樣的田園生活已經一百多年了。牧場主家的房子前有一大株仙人掌,高大得可以伸到屋頂上去,又肥又大的仙人掌大葉片會在成熟之後“啪嗒啪嗒”地落到房頂上,每年都會腐蝕房頂,把房頂砸壞,牧場主每年都要修房頂,我的朋友說:“把這棵仙人掌砍掉不就行了?省得費這個事。”而牧場的主人看了他一眼說:“這是一種生活樂趣,當我聽到仙人掌落到房頂的聲音,當我再修房頂時,我把它當成一種樂趣。”

還有讓我的朋友更詫異的事情,牧場主的牧場居然有一塊最好的地是荒著的,而且什麼也不種,就那麼荒著,他問這是為什麼?多可惜的土地啊,可以種什麼長什麼的,但牧場主給他的回答是:“我不能種任何東西,因為我祖父有遺囑,他讓我父親在這塊地上什麼都不要種,就這樣荒著,我父親給我的遺囑上也是這樣寫著的,我祖父說,有一塊這樣的地荒著是一種美,那是一種寂靜之美。”

我的朋友聽呆了,天啊,荒著居然是一種美。兩年之後他終於明白了,荒著的確是一種美,禪意是一種生活態度,而那遺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遺囑。

還有一件事,英國首相布萊爾和他的夫人到法國南部一個小鎮上度假,但小鎮並沒有因為布萊爾夫婦的到來有什麼改變——他們依然在街邊喝咖啡曬大陽打橋牌。布萊爾喜歡小鎮上的一家酒吧,但那家小酒吧也並沒有因為布萊爾的到來而改變什麼,他們早早定了休假計劃,恰巧和布萊爾夫婦來的日子衝突,所以,布萊爾夫婦看到了一個掛在酒吧門口的牌子:歡迎布萊爾先生和太太,我們正在度假,假期結束後會回來,很抱歉。看到這我心裏開出一朵叫禪意的花來,我想布萊爾夫婦也一定能理解這樣的度假,人和人之間是平等的,並不因為你是布萊爾我就放棄自己的度假計劃,選擇一種淡定的生活其實就是選擇著快樂。

就像我終於明白,在紅塵中,不必活得那樣累,為了名為了利為了不必要的那些得失而苦惱而沮喪,過一種禪意的生活,那才是生活的上品。隻有那樣,我才能看到春天蟲子的蠕動,聞到空氣中花的芳香,看到天空中鳥的飛翔,我才聽到隔壁孩子的哭聲不再煩惱,看到別人又升了職不再眼紅,並且當鴿子落到外麵的空調上時不再轟它們走,我還會把它們落在空調上的糞便清理走。

我還會偶爾約上三五知己去喝喝茶,給遠方的朋友寫上一封手寫的信,給父母買一個過冬的手爐,給愛人織一副手套,這些,都能讓我感覺到幸福和快樂。

(王虹蓮)

每個善良都值得尊重。

對每一個卑微的善舉,都應該心懷感恩。

當她猛然發現身邊的皮包不見時,嚇得冷汗涔涔。那手提包裏的錢和銀行卡都在其次;關乎“命門”的,是海關進出口手冊和關稅證明的單據,一旦丟失,將給公司帶來巨大損失。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廣場派出所報案,然後,又心急如焚地雇來三個人,舉著尋物牌,來回走動。寫著“撿到棕色皮包內票據者,懸賞一萬元”的牌子,像巨大的聚光鏡,把人們的目光都聚集過來。她以為,重賞之下定會催生出奇跡。

天一點點變黑,她的心也揪得越來越緊。這時候,民警打來電話說,有一個人拾到棕色的皮包。她心急火燎地趕到派出所,的確是她的手提包,可是包裏空空如也。她又急又上火,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拾到包的人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衣著破舊而髒亂,神情漠然。民警悄悄告訴她:“這男孩整天在廣場拾破爛,上次,他也說是撿到了皮包,來交還失主,哪知失主說,就是這男孩在他坐的地方轉來轉去,不一會兒皮包就不翼而飛。失主一口咬定,包就是他偷的。那失主不但沒給賞金,還向孩子要包裏少的錢,甚至動粗。”

民警看了看男孩,又說:“我懷疑,這次他故伎重演,要不,我們仔細地盤問盤問,看看有什麼破綻?”

她忙搖搖頭,即使以前男孩有過劣跡,她也不願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懷疑他這次的誠心。也許是聽見了民警和她談論的內容,男孩漲紅臉,緊咬著下唇,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分辯道:“包是撿的,不是偷的。”

她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拉過男孩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說:“我相信你,即便你隻是送來空皮包,也謝謝你。”

直到夜幕降臨,也沒有奇跡出現,她心灰意冷地往回走。突然,身後躥出一個人來,往她懷裏塞了個塑料袋,然後掉頭跑開,消失在幽暗的小巷裏。

等她從驚恐中回過神來,驚喜地發現,塑料袋裏竟是那些讓她想用一萬元贖回的票據。除了現金和銀行卡,一切失而複得,還多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

“我曾經把拾到的包交給失主,卻被失主反咬一口,我真後悔把包給了他。所以,當今天下午我又撿到包時,我就先交上空包。倘若你也誣賴我,我就幹脆讓那些單據永遠消失。沒想到,你不僅相信我,還握了我髒兮兮的手。賞金我不要,你已經給了我比錢更貴重的獎賞,我收下了,也謝謝你。請你一定相信我,我撿到包時,裏麵就沒有錢。”

她呆呆地站在夜色裏,心動如潮,為那個受了委屈依然善良的男孩,為那個在困境中生存但內心並不貧窮的男孩。

善意原本就是無所求的付出,對每一個卑微的善舉,都應該心懷感恩。每一個善意都該得到尊重。

(王建蘭)

愛是唯一的救贖。

良心上獲得安定,人生才會在風雲變幻中得到平穩過渡。

女孩是新來的義工,卻單單指名要和劉大媽“結對子”。在我們這個社區義工站,這些像候鳥似的年輕人,飛了一撥又來一撥,也從未見過一個是做“長線”結對子的義工。我從心裏懷疑她的熱情和動機。

在這之前,劉大媽一直是我的幫扶對象。大媽老來得女,夫妻倆分外珍惜這遲來的幸福,誰知,曾經的溫馨卻被四萬元錢撕裂得支離破碎。七年前,女兒因丟了單位的四萬元錢竟自尋短見。女兒死後,丟失的提包從天而降,落在院裏,但包內隻有兩萬元。失女之痛讓做父親的痛不欲生,兩年後也鬱鬱而終,大媽老來孤苦無依,又患有嚴重的肺心病,對生活的失望讓老人心裏充滿了怨憤,性格有點怪僻,人也變得刻薄。

告訴女孩這些,我隻想讓她知難而退,但固執的女孩依然想去見見大媽。路上,女孩一直沉默著,看上去有點憂鬱,當問及為什麼偏偏選擇和大媽結對子時,她就紅了臉,說:“投緣。”

當我們走進房屋的那一刻,大媽就一直怔怔地看著女孩,嘴裏脫口而出:“玲子。”。

片刻,傳來大媽放聲大哭的聲音。我猛然想到,讓一個和老人女兒有幾分相像的女孩時時出現在老人眼前,是不是一種殘忍的傷害?正不知該怎樣安慰老人,卻見女孩上前就握住了大媽的手,說:“如果您願意,以後我就是您的玲子,讓我來照顧您吧。”

老人眼裏掠過一絲驚喜,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對於遲暮的人也許更願意在臆想和幻覺中得到最後的安慰。過渡沒有任何障礙,進行得自然又妥帖。

過了幾天我去探望大媽,順便把這個月的善款送給她。一進門就覺得家裏有了生氣,牆壁粉刷一新,大媽人也變得精神起來,一口一個“閨女”叫得順口又親切。老人還告訴我,“閨女”和她男友過兩天就搬過來一起住。

住這兒?我吃了一驚。恰在這時,女孩和男友扛著氧氣瓶進來了,看見我興奮地說:“有了氧氣,大媽就不用那麼遭罪了。”我問:“你準備住到這兒?”“是啊,大媽晚上也離不開人了,正好把在外麵租房的錢給大媽,”女孩又附在我耳邊悄悄說,“晚上,我害怕,讓他來壯膽。”

見過不少義工,但從沒見過這樣做義工的。我忽然想起女孩當時偏偏要和大媽結對子的決絕態度,心裏隱隱掠過一絲疑雲:女孩對大媽的“情有獨鍾”難道隱藏著什麼企圖?

女孩的“企圖”在半年後的一天終於昭然若揭。那天,我在電話裏聽到女孩帶哭腔的呼喊:“大媽突然昏過去了,你快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