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冰大病初愈,祈皓霖是不想讓她去國子監授課的。可蘇若冰覺得一月本隻有五次課,因自己一點小事便耽誤了學生,不好,便堅持要去上課。
雖然課堂上遊刃有餘,但畢竟身體還虛著。結果一上午的課下來,蘇若冰冷汗淋漓,小臉蒼白。幸好有黃子羨點有眼力勁的學生,後半節課,搬了椅子放講台上,讓她坐著講。
散學後,祈皓霖早就站在外麵等著了。他看到蘇若冰前額的碎發都被汗濕了,滿眼的心疼。可也不敢上前扶著,縱是如今是兄妹之稱,但畢竟前麵加了個義字。
“要不,休息一下再走?”
“不必。四哥,你去忙吧。出了大門,馬車就在那候著呢。”蘇若冰盡力展顏微笑。除了有點累,倒也沒別的不適。
祈皓霖伸手要接蘇若冰手裏的教具,“走吧,不把你送到大門口,我不放心。”
蘇若冰無奈地準備把東西遞給他,後麵跑來一個學生,穿著率性堂服製。
“祈監丞,甲班的辛子書與乙班的劉正章吵起來了。孔夫子請您過去!”
祈皓霖一怔,率性堂是國子監的高級班,從率性堂結業後,便可直接入仕途。所以學子們一般都恪守紀律,生怕會違規被扣分,以至延遲結業。竟有人會吵到驚動他這個監丞?
“你快去吧,祈監丞。幾步而已,放心!”蘇若冰可不能誤了祈皓霖的事,她忙催促他快去。
祈皓霖看了虛弱的蘇若冰一眼,仍是不放心。正在這時,一個身穿誠心堂服製的學子走了過來。
“祈監丞,學生願送蘇助教!”
蘇若冰一看,竟是他,盧啟之的庶弟。
“那好吧。盧禹之,蘇助教大病初愈,你仔細照看著,把她送到大門口。”祈皓霖叮囑了幾句,隻得跟著那學子走了。
“遵監丞令!”盧禹之對著祈皓霖的背影行了個禮。
“是祈監丞多慮了。你若有事,不必麻煩的。”蘇若冰抱著教具,淡淡地笑。
“學生無事。自上次聽了蘇助教的開導,學生如撥開了迷霧,眼前一片清明。能陪著蘇助教走上一段,是學生的榮幸。”盧禹之又對著蘇若冰行了學子之禮。
抬起頭時,他淺笑著看向蘇若冰。
這少年,不過十七八歲。雖與盧啟之是兄弟,但相貌完全不似盧啟之。他眉毛濃密,鼻子高挺,眼睛深邃有神,膚色不是特別白,相反倒呈小麥色。
他明明是鴻臚寺卿的庶子,卻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的氣質完全不輸盧啟之,甚至比他還要好。他隻靜靜的站在那裏,便顯得這般的高貴與優雅。
對於美好的事物,蘇若冰是沒有抵抗力的。她啟齒微笑,“那便有勞盧同學了。”
盧禹之伸手接過蘇若冰的教具,退後於她半步,與她一起緩緩而行。
“學生曾聽夫子講,人生在世,除了循規蹈矩,還在靠良心行事。不可出惡語,不可舉惡行。那蘇助教,何為良心?”
盧禹之像個虛心的學生,虔誠地向夫子請教。
蘇若冰心中腹誹,她一個教寫字的,你問這麼高深的問題,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