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輕蔑的眼裏有不屑和興奮,然而刺激感卻讓他連扯張棉衣服的手都在發顫。
上半張背部貼緊鏡麵的那一瞬,冰冷的觸感和脖子上突然傳來的疼痛感,刺激得張棉瞬間回神。
他被死死壓製著,被迫側頭,那雙向來平靜的眼睛,在起初的驚恐退散後,忽然湧現出令人心忌的寒冷。
緊接著,張棉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束縛,憑著一股狠勁用膝蓋頂了陳宏的肚子。
陳宏慘叫一聲,鬆開手,捂著肚子原地打轉。不過他不敢叫太大聲,要是今晚這事鬧出去了,叫他多掃麵子!
張棉並沒有這麼簡單就放過陳宏,他跳下洗手台,在狹窄的空間裏抓著陳宏的肩膀來了個過肩摔。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
陳宏反抗幾招無用,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力氣居然比不上張棉這個書呆子。平日裏悶聲不響的人,露出來的這兩下,狠辣到讓他措手不及。
陳宏隻能被迫防守,哪怕他是跆拳道黑帶外加a大的體育特長生。
“嘭咚――!”一聲。
陳宏被踢出去,撞上了浴室門,發出巨大聲響,慘叫聲被他自己壓在喉嚨裏,隻溢出幾句顫抖的呻.吟。
他不敢叫太大,隻能捂著肚子疼得在地上來回滾幾圈。喵喵尒説
寢室裏其他人被這聲動靜吵醒,有人不耐煩地喊了一聲,“發生什麼事了啊?!”鼻音很重,帶著睡夢不足的暴躁。
陳宏趴在地上,疼得牙齒打顫。
“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到頭了,你們繼續睡吧。”
少年平平無奇的聲音從浴室裏傳出去,莫名帶有一種安撫效應。
被吵醒的人很快拉上被子,倒頭就睡,重新進入夢鄉。
陳宏呲著嘴扭頭,從亂糟糟的頭發裏,看到少年拉上衣服,低頭係紐扣。
幾根手指屈起來,相互交錯、分離,如此反複。
陳宏疼得大汗淋漓,望向張棉的眼睛裏,藏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怨毒。
“我c你媽,你不是喜歡男人嗎,老子來滿足你還不要?!”聲音壓在喉嚨裏,羞辱味滿滿。
“哦?”張棉愣愣地抬起頭,“你是男人?”
陳宏:“……”
張棉收拾妥帖後走近陳宏,抬腿,從容地從他身上跨過去。
在陳宏狼狽又陰寒的視線裏,張棉偏頭,輕輕笑了笑,老實解釋道:“對不起,走的時候沒看見。”
淨睜眼說瞎話。
那張幹淨斯文的臉,介於光與暗的交界處,半邊浸泡在陰影裏,半邊沐浴在橘黃色燈光下,露出的微笑――
像野獸露出了爪牙。
張棉轉身的時候說:“再有下次,我閹了你。”
不像是開玩笑。
陳宏心髒徒然一跳。
……
張棉穿著睡衣下樓,去學校公廁解決生理問題。剛剛光顧著教訓人,都沒來得及上廁所。
月光落在枝椏交錯的樹冠上,灑下淡淡清輝,少年瘦長的身影緩步走過,腳踩在婆娑搖晃的細碎陰影上,有雪落下的聲音。
等張棉回來的時候,陳宏已經消失不見了。
張棉大半夜不嫌麻煩,又洗了個澡,然後躺回床上。
陳宏這時正疼得在醫院直打滾,經過整整一夜的醞釀,本來就對張棉厭惡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到臨界點,愈積愈多。
張棉下手沒留力道,陳宏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去醫院,恐怕就要英年早逝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郝楊看見張棉的臉色,忍不住驚訝地挑起眉,撓撓頭,郝楊有些心虛地問:“我說棉仔,你該不會是昨晚……吃了我的雞腿鬧肚子吧?”
張棉唇色淡淡,眼底有鴉青,聞言輕輕嗯了聲,一邊穿外套一邊對郝說:“啊,郝哥,我這應該是感冒了。”
張棉說的是老實話,他昨晚大半夜洗澡洗感冒了。
陳宏的床鋪空著,被子還保持著昨晚掀開的樣子,人到現在也沒回來。
寢室裏幾個大一學生跟他關係一般,除了偶爾集體出去玩的時候會意思意思叫一下,一般不會過問太多他的去向。他們本來就不是同級人,陳宏比他們大了兩屆。
郝楊說要陪張棉去醫院,張棉無情地拒絕,說自己一個人去就行。
郝楊嬉皮笑臉,過意不去,總覺得是自己雞腿惹的禍,但央了幾次也不強求。
市一醫院。
張棉捏著掛號單,坐在醫院塑料椅上,歪著頭打瞌睡。
少年半個下巴都埋進了毛絨絨的圍巾裏,落在額角的發絲軟軟翹著尾,掃出寧靜的弧度。
當某個從醫院電梯下來的男人,西裝革履,踩著手工小皮鞋出來時,隔著喧嚷的人群,漫不經心地轉眸,瞥見少年幹幹淨淨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