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毛澤東與《水滸傳》(1 / 2)

盛仰紅

毛澤東熟讀中國古典文學名著,其中一部是《水滸傳》。

少年看《水水滸》。毛澤東在進入私塾蒙讀時候,卻已經熟悉水滸故事的情節和人物了。這時是1906年,他13歲。

他很喜歡《水滸傳》。《水滸傳》一直是常讀的書。

後來,他對徐海東、賀龍兩位將軍說:“中國有三部名小說,《三國》、《水滸》和《紅樓夢》,誰不看完這三部小說,不算中國人。”

他也曾對警衛員、翻譯等隨身人員分別說過:“《水滸》至少讀三遺。”

讀《水滸》,說《水滸》,評論《水滸》,介紹《水滸》,《水滸》貫穿了他的70年讀書生涯。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水滸傳》是農耕社會的百科全書。它保留、存積了我國自宋元和明初中期的許多民間語言和文化、社會風俗和習慣,這些,乃是在官修史書和朝野士。大夫的劄記野史裏難以尋見的。而《水滸傳》的神髓,卻是以形象思維,抒寫了那個時代各階層、尤其是中下層民眾的社會生活、心態和行為。它記下了當時社會的一百二十行的大多數職業行當。

毛澤東讀《水滸傳》,開始也是出自審美的情趣,即藝術形象的塑造方式、精致的殺打文字作欣賞的。如少年放牛時學武鬆打虎。但他此後卻沒有停滯下來,像常人那樣把《水滸傳》僅視為一種藝術文化,而是很快轉入對它的實用價值評估。他重視《水滸傳》所執持的農民氣息和大眾文化,在風雨如晦的文化啟蒙時期,就提出“學梁山泊好漢”。根據毛澤東自己回憶,《水滸傳》是他少年時代影響最大的一部書。在創辦文化書社,所發售的100餘種中外哲學和人文科學書籍裏,《水滸傳》是唯一的一部中國古典文學小說;在主持新民學會期間,建議同儕讀些《水滸傳》;在廣州農運講習所時,介紹宋江和《水滸傳》,在井岡山和中央蘇區,《水滸傳》是必讀的一部書,長征中途急於找尋《水滸傳》讀,在延安和北京時期,《水滸傳》又是書架上必備的。他熟悉《水滸傳》的各家版本,一百回的簡本,一百二十回的繁本,金聖歎腰斬的七十回本以及由一百二十回後四十回獨立成篇的《宋江平四寇》、《水滸傳》衍生、嬗交的《水滸後傳》(清陳忱)、《水滸新傳》(張恨水),等等。

毛澤東喜讀《水滸傳》,也許這也表示他對舊社會舊世界黑暗和沉淪的憤懣和不平。“與天鬥爭,其樂無窮;與地鬥爭,其樂無窮;與人鬥爭,其樂無窮。”《水滸傳》在前半部所宣傳的“造反有理”思想在他腦海裏不時浮現,所以後來他神往過去,說:“我認為這些書對我的影響大概很大。”

《水滸傳》是以寫宋江等一百零八個英雄好漢,在梁山上聚義、高舉“替天行道”大旗的一部書。因為強化“造反有理”,明清以來官府多有把它視為“誨盜”之作,列為“查禁”的。也有人把它界定是寫綠林好漢。“盜賊本王臣”,是因為奸佞當道,無可奈何落草為寇的。但半個世紀以來,隨之農民戰爭在史界的拔高和走紅,它也被升值為“歌頌農民英雄”的好書,還認為這是封建社會唯一的一部歌頌窮苦農民的文學小說,也是一部最成功的反映中國曆史上農民起義發生、發展直至失敗的完整過程的古典小說。文為時而作,諸說不一。但當今學界較多於傾斜此說:《水遊傳》梁山群英,極大多數人員的階級成分和階級行為,都很難說是純潔的貧下中農和雇工。對此,毛澤東在少年時代就有卓犖之見,當他讀了包括《水滸傳》在內的若幹傳統平話小說後,直到四五十年代他神往當年時,就不止一次地提及:“有一次我忽然想到,這些小說有一件事很特別,就是裏麵沒有種田的農民。所有的人物都是武將、文官、書生,從來沒有一個農民做主人公。”可見在封建社會,“統治階級思想是統治思想”,是不可能也不會允許“歌頌農民英雄”的文字問世,而且竟能讓它不徑而走,占領文化市場,傳世傳代的。毛澤東很早對《水滸傳》就有科學的獨立見解。

“《水滸傳》有很多唯物辯證法的事例”

毛澤東青少年時候,就站在極大多數被壓迫者的立場上,為人類謀幸福,求解放。他和同誌們以批判的武器進行武器的批判。《水滸傳》裏的若幹文化內涵,所反映的一種階級社會基層民眾與上層貴族的對立,樸素的唯物辯證主義和造反的喜劇和悲劇,就必然為他青睞,發生共鳴,以至在此後漫長的歲月裏,他在工作和學習中運用。《水滸傳》的故事情節和語言文字,也就成為他教育人們、溝通人際語言情感交流的一種運載工具。古今以來還沒有人像他那樣廣泛運用,恰到好處。他閱讀《水滸傳》的收獲和認識超越於文學命題,而升華為對社會學、政治學,而蘊含形象思維的研究,由此作文化選擇,評判、界定《水滸傳》持有的正負價值取向。

三四十年代,毛澤東欣賞《水滸傳》,古為今用,並指示把它的其中情節改編為戲劇。

《水滸傳》前七十回,貫穿了一部幾千年封建社會的闊大場麵,即“逼上梁山”。它是小說《水滸傳》的一大主題,官逼民反,不得不反,這也是毛澤東注重《水滸傳》的一個主要課題。上井岡山就是“逼上梁山”,“我們上山打遊擊,是國民黨剿共逼出來的”。在他安排和關切下,1944年延安平劇院排演了新編曆史劇《逼上梁山》。他在觀看了後,當即給編導們寫了一封信,認為是在傳統題材裏挖掘出了曆史的真髓。“逼上梁山”也成為毛澤東此後30多年常提及的俗話,在言談和書本上常說,諸如“每造反者都是逼上梁山的”,“我是被他們逼上梁山的”,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