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寧說:“喜珠姐姐,快扶你家相公回房睡去!”大家又樂的眼淚出來了,玩樂到這裏大家也散了席。
正靜悄悄的時候,忽聽得身後有衣裙窸窣的聲兒。文軒急轉過身去看時,見是喜珠,正傍花徑走來。看她身旁也不帶丫鬟,文軒心中一怔,忙搶上前去,兩人並著肩。喜珠小姐靠近了文軒的肩頭,迎著臉兒,拿一手指著天上,低低地問道:“文軒,你讓我等的好苦啊!
天上的牽牛織女星在什麼地方?“文軒看月光照在她臉上,美麗清潔,竟和白玉雕成的美人一般。夾著那一陣一陣的幽香,度進鼻管來,不由得癡癡地看著,說不出一句話來。正在出神的時候,忽見喜珠又向西麵天上指著,渾身一震,隻聽嚷得一聲:”啊喲!“早已暈倒在文軒肩頭。文軒急抱住她的腰肢,看四周天上時,早巳滿天星火,那火光直衝霄漢,反映在院子裏,照得半個院子通紅,連他兩人的頭臉上也通紅了。
過了幾日,匡宗元自己寫了一個“年侄”的名帖,又開了一個極厚的禮單,帶兩個院子相隨,坐了轎,前往那”桃園三乘地'前來。行不半晌,早已到了,隻見那府邸門首,好生熱鬧,怎見得,有詞為證:
滾滾烏紗占滿道,紛紛紫袖禮排衙。白衣卿相勢誰加,職掌州官權最大。
有門賄賂斂財寶,無錢清正說廉潔?世代官宦心惡毒,不畏千秋遭唾罵。
匡宗元見那門首被官僚生人雍塞,隻得分付暫且將轎子歇在路的一邊,等待他們人稍微散去些再進去投帖。在那裏候了半日,直到傍午,那些官僚門客才略略散去。伍家的院子拿了他的名帖,帶了一個傳帖的賞封,到門上來投遞,那把門的官是個陌生人,半晌不理不睬。這院子便將那封帖兒遞與他,再三相求與他,匡宗元又塞給了他些碎銀子,他然後才去傳稟。又苦等了半晌,隻見一個執事官兒出來回道:“伍老爺說近日公令森嚴,不比前朝,一切年家世好上門來見,彼此都能相諒,有事的著小官出來,禮物多多拜上,原帖一概不收。”
匡宗元聞言,仰天長歎道:“世事如此炎涼,此舉令人發指,這老畜生,依仗權勢,全然不把別人的尊嚴放在道義上。他隻道他位尊勢大,真是不知慚愧,這等的鳥人,不知將來地獄中何處著他哩。幸得我匡宗元不是來做門客,若是來此投做幕僚的,豈不是有眼無珠,選擇錯了人家!”忙忙坐轎回自己的住所。不日,又召竇文軒和裴少卿忙來相說,他倆人聽得伍府被人控製,驚駭異然,兩人都齊聲唾罵楊老頭子,隻得再去回覆了伍伯侯,商議娶親之事,再作道理。
伍伯侯聞說他們三個來見,急忙整冠客廳相迎,先是用話語把他們心緒安慰妥帖,隨後又向他們傾吐了苦楚。原來那楊家怕此次求親之事不成兌現,於是差人讓知府派人留守與伍家大門等各處,一來為等親事應承下來,二來要等楊老頭子的跋扈公子從京城趕來相親,這龜孫子,想的是一個人娶伍家三個女兒,牡丹芍藥、鳳凰一並全收。
文軒聽了,隻得告訴伍伯侯,他要回去同父親商議此事,如何在朝中聯絡些勢力,把楊家在江南所做之事稟明當今聖上。另外,伍伯侯又把那楊老頭私下,貪汙朝廷撥發的救災款傾吞的事情,也一並告訴他們三個。言罷,又長歎一聲“老夫無能啊,被人欺辱到這般地步,連自家女兒都保不住,他們貪汙的罪證也取不到,妄自白活了這把年紀,末了,老淚縱橫,竟悲痛的不能自已。
送走了他們三人,伍伯侯方轉身回後室,到了嫂嫂房內坐下,伍夫人問道:“今日,外麵會的是什麼客?”
伍伯侯道:“是先前定親的那三個女婿。”夫人驚訝的問道:“此際,他們三個來做什麼?”伍伯侯道:“我看著幾個孩子不省心,總是我家那個幹女兒惹出來的事,我聽看園的人說,在園子裏曾撿到一方詩帕,認字跡是韻詩所為。”
聞言,夫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吃驚的追問道:“說的什麼事是她惹出來的?”
伍伯侯道:“說道此事,就是裴家姨侄來拜見什麼姨丈姨母,你這糊塗人又叫出女兒與他見禮。你想,一個不出閨門的女子,便與麵生不之的人會麵,傳出去成何家教!我說了那畜生幾句,他還與我吵鬧不休。如今可弄出話柄來了,我家養的女兒私下和陌生男子逾牆在那片桃花林裏夜夜相會,羞煞了我這老臉沒處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