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啟封的威脅、漠然到令人懼怕的眼神,沒有讓蘇木產生一絲一毫的波動。相反,男人腦子裏隻剩下那句:出國是為了保護你。
到最後,蘇木甚至不知道是怎麼走出的那扇門。
一直到管家推著他到車前時,他才恍然回神。
與管家對視一秒,蘇木紅著眼角問:“聞予醒了嗎?”
“剛醒,給我打電話詢問您在哪。”
男人點點頭,管家將蘇木安置在後座,開車一路平穩的回到醫院。
到達指定樓層時,聞予就在電梯前等著,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熟稔的身影映入眼簾。
蘇木一下子濕了眼眶。
聞予先是看了蘇木一眼,眼中滿是疑惑,“你怎麼了?”
隨後接過管家手中的輪椅,推著蘇木往他的病房走。
蘇木仰起頭看他,兩行清淚順著動作緩緩滑落,男人說:“我剛剛聽人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聞予低下頭看他。
蘇木笑了一聲,笑的鼻頭酸澀,“一個傻子的故事。”
“嗯?”聞予道:“不像是一個好故事。”
回到房間,聞予抽出紙巾給蘇木擦幹眼淚,然而淚水越擦越多,像泉水一樣連綿不絕,最後,聞予索性不擦了,無奈盯著蘇木的眼睛,像在思考這雙漂亮的眸子到底能流出多少眼淚。
“哭吧,想哭到什麼時候就哭到什麼時候。”聞予說。
聽到這兒,蘇木眼中的悲戚反而淡化了,男人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然後在聞予沉默卻包含情愫的凝視中,輕輕捧住對方的臉,獻以一個無比虔誠且單純的吻。
嘴唇像蜻蜓點水一樣很快分開,聞予喉結滾動,看著蘇木的眼睛漆黑又明亮,“以前也會這樣一言不合親上來嗎?”
“不會。”蘇木說。
蘇木已經不再哭了,聞予便抽出濕紙巾,把男人臉上的淚痕一點一點擦幹淨。蘇木鮮少在外人麵前流露脆弱,就是當著蘇昭影的麵,不到迫不得已,他也不會展現自己的不堪。
可是每當麵對聞予,一切的堅韌獨立仿佛都可以卸甲。
他不怕在他麵前丟人,因為這個人會包容他的一切。
“那以前是什麼樣?”聞予問。
“以前……”
下意識的,蘇木想起高中兩人同吃同住的日子、想起一起坐車上學的日子、想起一起去小石鎮看日出的日子、也想起初冬深夜聞予接自己下班的日子……
許多許多。
每想起一件,都會再次回憶起聞予對自己的好。
於是蘇木說:“以前是很美好的。”
話音剛落,聞予忽然貼上來,先是額頭相抵,隨即鼻尖相觸,而後唇齒相依。
良久,聞予戀戀不舍把人放開,氣息仍舊不穩,他卻問:“和現在一樣好嗎?”
蘇木紅著臉,意識快要渙散,“嗯,和現在一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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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住院的第一個月,醫生告知他們已經可以出院。
出院後的第一件事,蘇木向管家詢問了十月的埋葬地。
那天,天氣回暖,豔陽高照。
枝頭上,沐浴在陽光中的鳥兒嘰嘰喳喳鳴叫,聞予跟在蘇木身後,推著輪椅問:“我們去看誰?”
“一個朋友。”蘇木說,“是我們共同的朋友。”
小狗被埋在別墅群外一片桃花林中,是聞家的果園,在這裏,不怕有人突然來打擾它。
如今春天愈近,桃樹枝頭已經隱約冒出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