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經這一遭,幾乎可以稱得上一蹶不振。
顧傾國不久後便辭去了董事一職,集團各項非決策事務都交給專業經理人打理。至於那晚在顧宅的爭吵,除了幾個當事人外,並無旁人知曉。
於是顧劉兩人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仍舊靠著集團的利益堪堪維持著。
而作為兩人兒子的顧斯言和顧希言,興許是從那晚的對峙中覺察出什麼人間真理,竟都不似從前那般,行為高調,做事混賬。
蘇木和聞予在醫院住的第七天,被管家告知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專門來看望蘇木的。
趁著聞予睡覺的間隙,蘇木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顧斯言抱著一束花正在病房前垂首等待。
幾日不見,雙方都很憔悴。
蘇木是因為身體受了傷,顧斯言則是精神萎靡,沒有從前半分光彩照人的樣子。
抬眼看到蘇木的時候,顧斯言先是張了張唇,而後才道:“蘇木哥。”
“嗯。”蘇木應了一聲,自己推著輪椅走進病房。
顧斯言跟在他身後,進去後第一句話便解釋:“那天的事不是我派人幹的。”
其實蘇木自己能隱約猜到一點,況且方洐也跟他和聞予透露了許多,不難猜出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我知道。”蘇木看著他,眼底沒什麼波動。
但是,卻帶著以往從未有過的疏離。
十月因顧家的人而死,聞予因為顧家的人失憶,自己因為顧家的人摔斷了腿,這些都是慘痛到讓人無法忽視的事實。
蘇木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姿態麵對眼前的男生。
但絕不會再有以往的熱絡真誠。
“聽說……聞予失憶了。”不是問句,很簡單的一句陳述。
“嗯。”
顧斯言把花放在床頭,“你要待在他身邊嗎?”男生問。
“當然。”蘇木說:“會一直待在他身邊。”
“你明明……”可以趁這個機會離開他。
後麵的話顧斯言顯然說不出口,因為他已經從蘇木堅韌的神色中窺探到對方的選擇。
這雙堅定的眼睛像極了他去世多年的母親。
幾乎是在對視的這一刹那,顧斯言心中一直以來的雜念倏然消弭殆盡了。
要拆散他們嗎?
要這雙眼睛包含熱淚嗎?
要將眼前的人一起拖入泥沼嗎?
要破壞他堅定的選擇嗎?
要把他變成和母親一樣的可憐人嗎?
“斯言,顧家如今不好過。”蘇木平靜的說。
“你該將重心放在事業上。”
蘇木不是個無趣的大人,也不喜歡依仗年齡在別人麵前拿喬,隻是他不想再麵對這個人了。
這種感受無關遷怒,隻是單純覺得沒有必要再見。
顧斯言很認同的點了點頭,“嗯。”
“蘇木哥,希望你幸福。”
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是他強行闖入蘇木的生活,妄圖與對方產生聯係。可這麼做的代價就是顧聞兩家兩敗俱傷。
或許這次見過,以後就不會再有交集。
不過也好。
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再見。”顧斯言看了蘇木最後一眼,露出一個與以往一般無二卻又全然不同的笑容。
“再見。”
男生走後,蘇木獨自在病房發了會兒呆,等到推著輪椅出門時,一抬眼便看見聞予冷著一張臉在麵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