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斯言的母親死了以後,你說你要名分,我給你名分!”
“你說希言要跟我姓,我給他更名改姓!”
“我怎麼對待斯言就怎麼對待希言,時時刻刻都要注意一碗水有沒有端平。我和她就剩這麼一個兒子,你為什麼就是容不下他!”
劉曉林踉蹌著站起來,眼中淚意漸顯,“憑什麼她的兒子就是別人口中的顧家少爺,而我的兒子隻能被冠以一個私生子的頭銜?”
“當初你說你要跟我結婚,結果轉頭娶了別的女人。”劉曉林流著淚,當著兩個孩子的麵,幾乎字字泣血。
“等那個女人快死了,你來找我,說忘不掉我。說等她死後娶我,於是我心甘情願的懷孕,心甘情願的為你生下孩子,心甘情願的等你給我和孩子一個正經的名分。”
“可是你沒有……”
“你看著我被人罵,被趕出家門,被指指點點。”
“你是真的想給我名分嗎?真的愛希言嗎?”
“你隻是怕你在圈子裏沒了麵子!”
“你怕被人議論,怕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怕在別家麵前直不起腰。”
“你娶我,給希言更名改姓,難道不是為了你自己嗎!”
壓抑了這麼多年,終於不用再隱藏。把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劉曉林什麼也沒想,她隻是覺得,好暢快,太暢快了。
顧傾國把她逼的人不人鬼不鬼。
圈子裏的太太一個個都瞧不上她。
她卻還要每日笑臉相迎,奴顏婢膝。
實在是太累了。
顧傾國倒吸一口涼氣,喉管壓迫著發聲通道,於是隻能用氣聲問:“那你怎麼不來報複我呢?”
“你全都衝我來啊!”
劉曉林沒有說話,或許說,她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說下去,像個瘋子一樣接著爭吵下去。說了這麼多,她在顧傾國的眼睛裏看不出半分愧疚。
那爭吵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劉曉林抬手抹了一把臉頰的淚痕,而後在三人的注視下無聲卻決絕走出客廳。顧希言在身後叫她,女人置若罔聞。
顧斯言無聲看了一場好戲,明明有落井下石的資格,卻怎麼也笑不出口。相反,他覺得惡心,覺得顧宅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反胃。
他知道顧傾國向來多情,在多年的耳濡目染下,他亦變成這樣的人。
可這不代表,他能接受親耳聽到自己的父親是如何在母親病危時,對其他的女人傾訴衷腸,做出情到深處的承諾。
男生跪了很久,雙腿全然麻木,失去知覺。
顧斯言緩慢地起身,默然與顧傾國對視。
這樣的眼神實在過於淩冽了,似乎要將他撕碎,茹毛飲血。四目相對間,顧傾國竟然有種目光閃躲的衝動,“斯言……”
“你,你要幹什麼?”
“能幹什麼?”顧斯言笑了一聲,反問。
“人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買單,你說是吧,爸?”
“顧家變成今天這副樣子,你辱罵所有人,責怪所有人,卻怎麼偏偏放過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