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買到輪椅推著蘇木去聞予病房的時候,距離與方洐的對話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聞予的病房在走廊另一邊,房間內的裝置是醫院的頂級設備。
蘇木推開門要進去的時候,動作放的極為輕緩,生怕發出一丁點聲音吵醒仍舊處在昏迷中的男人。
然而房門徹底打開,隻見聞予雙手撐著床麵,頹喪的坐著朝他這裏張望。
一時間,四目相對。
空氣安靜到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蘇木轉著椅輪進去,管家的腳步停在門外,見狀適時為他們關上房門。
蘇木將輪椅停在聞予床邊,眼中有淚光在沉寂中閃爍,“頭還疼嗎?”他輕聲問。
聞予回答他:“不疼。”
聞予就這麼看著他,眼中沒有好奇,沒有疑惑,沒有陌生,沒有疏離,就隻是很單純的看著。
直到蘇木眼中的淚水溢出,滑落,聞予輕輕蹙了一下眉頭,但時間短暫,他問:“哭什麼?”
聞言,蘇木笑了一下,麵容燦爛,但淚水卻更洶湧,他伸出去擦,擦的視線一片模糊。
在這樣不清不楚的目光裏,他聽見聞予問:“你的腿疼嗎?”
“不疼。”蘇木搖搖頭,給予他相同的回答。
“怎麼傷的?”聞予看著他上了石膏的腿,問。
“因為一些意外。”
聞予看了看自己手上正在輸液的針頭,似乎在思索他們二人同時受傷的巧合。
過了半晌,他說:“是意外嗎?”
“嗯。是意外。”
“怎麼突然來我這裏?”聞予又問。
蘇木說:“醒了,就想來看看你。”
聞予看起來是那麼正常,麵對蘇木沒有半分遺忘一切後的生疏。幸好沒有第三個人在這裏,若是被其他親耳聽到醫生對聞予下出判決的人,再目睹聞予對蘇木的態度,他們一定會認為醫院是不是診斷錯誤了。
是不是失憶的另有其人,而非頭上纏著紗布的聞予。
蘇木似乎也對聞予的反應感到奇怪,他問:“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名字似乎並不重要。”聞予說。
“因為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名字,卻知道你是對我來說我最重要的人。”
不是有點,不是很,不是非常,是最。
失憶了的聞予對眼前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男人說,你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蘇木好沒出息,聽到聞予這麼說,又是笑又是哭,仿佛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放在今天流幹流盡。
蘇木伸出震顫的手抹了一把眼睛,打趣問他,“你怎麼這麼肯定,我是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人?”
在蘇木的注視下,聞予緩緩指了指心口,“我的心告訴我。”
倏然間,深藏於腦海的介懷土崩瓦解。
淚水像開了閘的江水,因為這一句話變的波濤澎湃,直泄千裏。
“醫生告訴我說,我因大腦受損而產生了失憶。”聞予平靜敘述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甚至說到失憶,事不關己的勾了勾唇角。
“在沒看到你之前,我不覺得這是一件糟糕的事。”
“可是等我再一次從昏迷中醒來,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隻覺得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