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男生便像逃避一樣收回了視線,轉身向沙發區走去。
這時,在廚房幫助阿姨做菜的管家一邊擦著手一邊走出來,待抬頭看見站在客廳門前的蘇木,驚道:“蘇同學,回來怎麼傻站著?”
“少爺已經回來了,估計正在二樓臥室整理行李,你要去看看嗎?”
管家對聞予和蘇木的感情尚不知曉,聞啟封沒有告訴他,因此他還當蘇木和自家少爺是關係匪淺的摯友。
蘇木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開心的表情,“我見到聞予了,他剛下來。”
說著,眼睛看向沙發區方向,管家走上前一瞧,抱著歉意的笑道:“瞧我這眼神,少爺,實在是抱歉。”
管家從廚房出來就代表要開飯了,聞予估計剛到家沒多久,吃飯也因他今天回國提前了一個小時。
飯桌上,兩人相對而坐,像一年半以前任何一次一樣。
可是,又跟一年半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蘇木沒有抬頭,聞予也沒有抬頭;蘇木沒有說話,聞予更沒有說話。沒有任何一對分別一年半的情侶再度重逢會像他們這樣。
沒有歡迎,沒有擁抱,沒有愛撫,沒有耳鬢廝磨的親吻。
簡直,形同陌路。
蘇木率先吃完了飯,拉開椅子將碗筷放到洗碗機便徑直上了樓。被撇下的那個人,似乎再也受不住,脫力地扔掉筷子,如同一個沒有生機的棉花娃娃,動也不動的癱坐在餐椅之上。
他和蘇木,竟也會有冷眼相對的一天。
再過三天就要高考,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會跟聞予鬧別扭,蘇木關上臥室房門,歎了口氣,身體緩緩滑下去。
蘇木照往常一樣坐在書桌前複習最後一遍資料,一直到夜裏十一點半,男生昏昏欲睡,頭顱不停的點。
蘇木覺得很不對勁。
才十一點半,今天怎麼就困了?若是平常,學完躺在床上一個小時他都不一定能睡著。
但轉念一想,每天都高負荷學習,壓力大不說,還要額外抵禦因感情而產生的幹擾,或許身體疲憊到極限了吧。
蘇木沒有硬撐,隨即洗漱爬上床睡覺。
腦袋剛沾上枕頭,困意洶湧襲來。
蘇木睡覺沒有反鎖門的習慣,零點,臥室房門發出“哢噠”一聲悶響,隨後一個瘦高的身影走進,直至蘇木身旁。
聞予坐在蘇木床邊,就著門縫瀉進來的丁點走廊微光端詳著男生的睡顏,蘇木呼吸均勻,半張臉藏在被子下,濃密的睫毛垂到眼下,聞予伸出手,緩慢且珍重的描繪著蘇木的輪廓。
然後,臥室外走進來兩位身穿白大褂的陌生人,從頭到尾包裹完整,沒有露出半寸皮膚,看穿著,應該是某個醫院的主刀醫生。
聞予輕聲對他們說:“開始吧。”
為首的男人點了點頭,聞予退至一旁,全程目睹著這場秘密籌劃的手術。家裏的閑雜人等已被他遣散出去,今晚的事,不會有除他們以外的第四個人知曉。
兩個小時過去,手術終於完成,聞予開門將兩位醫生送出去。再回到蘇木身邊坐下,男生睡顏依舊,對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毫無察覺。
聞予輕柔將蘇木額前遮擋臉頰的碎發別到耳後,撫摸著對方的臉,喃喃自語:“我給自己四年時間,也給你四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