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4章 我的青春不過豆苗的發芽(3)(1 / 2)

“或許吧……”我苦笑,對於一個不曉得該何去何從的人,任何的方向,都隻是未知的可能。他似乎很是欣喜,把捧在懷裏的藍色包袱用力地塞給我:“那傻小子丟三落四的,說什麼這是很重要地不能讓丫頭看到的寶貝,隔我這兒了就一直忘了要回去,我也沒看,也不曉得他緊張得是啥!”他說:“你要是回去了,就把這個交給他,我也算對的起他離開時的交代了。”“好的。”我說:“能回去,我一定辦到。”

作別之後,大爺佝僂著背走了,不時傳來的咳嗽聲,是那麼年邁的聲調,仿佛沒有了寸草留在這兒的這些東西,他活得越發孤獨,同我一樣,他該是年輕過的,也同寸草一樣,他該是有故事的,隻是老去時無人陪伴,這該是落寞的孤獨。“呼!……”我有些感歎地噓氣了,邁著慢而輕的步子,坐到了長廊外空蕩的冷板凳上。風也冷颼颼地,就穿梭在這死氣的過道上,我把包袱打開,那本舊得起了毛邊的日記被風刮得攤開,我皺著眉頭把眼睛湊過去,而那上頭有幾個大而歪斜的黃字春花兒手劄。

1997年,7月12日,天氣晴。

今天,我跟泌農說,山裏的罌粟掉殼了,阿姐正好拉肚子,想撿一些回家熬著吃。他當時在調藥酒,沒心思理這些,便打發說:“你看著辦吧。”我早料到他不會拒絕,因為每當做與從醫相關的事兒,他就廢寢忘食,他的眼裏都看不到我,又怎麼會關心一個小小的要求呢。隻是,他這麼容易就答應了,我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呢,不敢想象,如若某天,他發現我對他撒了謊,他還會不會像今天這麼無所謂。

1997年,7月25日,天氣,陰。

終於東窗事發了,就在方才,竇泌把鴉片帶回家了,她告訴泌農,這是阿姐給的,泌農帶著我們去阿姐家鬧,吵著要燒了山上的罌粟田。我看到他憂心忡忡的樣子,真是無奈急了,可是,我該怎麼幫他呢?或許,我一直都是一個沒用的人,如果一切還能重來,我絕不會和姐夫苟且,這樣起碼,我還算對得起泌農,即使從未幫過他任何,我也能覺得心安。

1997年,7月26號,天氣,晴轉多雲。

阿姐找過我了,她要我打電話給110,舉報泌農。我不答應,可她威脅我說如果不打這通電話,她就把我跟姐夫的醜事兒告訴泌農,她告訴我,找警察隻是阻止泌農燒山,不會抓他。不過我還是怕,怕真打了電話會害了泌農,可又怕他知道了我的背叛會氣急得休了我,浸豬籠是沒什麼,可是我的女兒該怎麼辦呢。

1997年,7月27號,天氣,陰。

我終究還是打了那通電話,可阿姐也終究騙了我。泌農沒再回來,他死了,就死在了罌粟田裏,我想跟他說對不起,可他再也聽不到了。

1997年,9月1號,天氣,晴。

最近,我耳邊出現了奇怪的幻聽,好像是泌農回來了,他要我賠命給他,說他死得好怨。我每天晚上都把窗戶鎖得死死的,可是這聲音還是像幽靈般纏著我不放,難道這是報應麼。

2001年,9月15號,天氣,陰。

越來越奇怪了,我今天又夢遊了,最後被一陣杯子碎裂的聲音驚醒,我以為是竇泌碰壞了東西,豈料碰壞東西的那個人是我,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拿著筷子走到桌子前敲杯子,壞了的正是杯子,我無力地用掃把掃地上的碎片,掃得不止是碎片,還是我的糊塗,我該有的詛咒,如果這是他對我的懲罰,那我還能說什麼呢,竇春花兒,你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