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為什麼,”她眨著眼睛說:“又不是沒睡過。”
她話音剛落,我就嚇出一身冷汗,我真的很怕聽她這大尺度的措辭,這樣的‘豪言壯語’讓我百口莫辯且毛骨悚然,我很想糾正她那不叫‘睡過’,而叫‘哄她睡過’,但很怕我若跟她爭執得過於激烈會把長期失眠的阿爹給招來,如果真是那樣子,那我真是跳一萬次魚子江也洗不清了。
我耐著性子且小心地琢磨著告訴她:“你大了,該有自己的房間,阿哥不可以再在旁邊哄你睡覺,更不可能跟你睡在同一個床鋪上,你明白嗎?”
豈料她聽我這一席話,便忿忿地把被子扔到我床上,大聲地說:“我知道,阿哥你是討厭我了,一定是討厭我了。”
我走過去,彎起食指輕輕地在她鼻子上刮一下:“傻丫頭,怎麼會這麼想呢?”
“不是嗎?”她不滿地抱怨,理直氣壯地,仿佛做錯事兒的人是我一般:“以前我提任何要求你都是沒二話的,可是現在,你連個屋子都不讓我進了,我知道還在為那瓶指甲油的事兒耿耿於懷!就因為我讓鐵頭親了一下你就嫌棄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我越聽越覺得古怪,哥哥和妹妹之間談得上嫌棄不嫌棄的問題嗎?
我知道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於是安慰她說:“怎麼會呢?我們是兄妹,兄妹之間哪兒來的隔夜仇呢?”我特意強調了我們的關係,一來是不希望她想入非非,二來是告訴她一個哥哥既然疼愛妹妹,是不存在記不記仇這回事兒的。
誰知她說:“可我不想我們是兄妹。”
我最後隻能把話兒挑明了無可奈何地強調:“可你還是個孩子。”
“我不想你把我當孩子,”她哭訴:“更不想你拿我當妹妹!”
正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她從口袋裏撈出一個紅瓶子,拇指般的大小,明而透亮的色澤隔著玻璃散發出誘人的光芒。
“指甲油?”我詫異:“你還帶著?給我!”
“不給!”她緊張地把手縮回去,叫囂道:“這是我用尊嚴換來的,我誰也不給!”
我無奈地望著她:“你為什麼非要這東西不可?”
她用力地捏著指甲油,哭著告訴我說:“我給你看不是要你毀了它的,而是要讓你知道,你和它一樣,我誌在必得!”
“大妞!瞎說什麼!”我嗬斥她。
她把目光移向了那瓶紅色的指甲油,無比憧憬地說:“我沒有瞎說,我不要再做孩子,我要做女人,做一個光鮮亮麗的女人,一個塗著紅色指甲油的光鮮亮麗的女人,有了它,我會覺得自己不再年幼。”
說著,她掀起被子鑽了進去,像一頭安靜地幼獅般躺到了床上。
“大妞你這是幹什麼,起來!”
我過去掀被子,她卻一把抓住我的手,那軟綿綿的力道,就像是通了電的騰繩般,搞得我動彈不得。這種感覺不再是一個妹和哥哥間充滿心靈感應地觸碰,這種觸碰,就像是一個女流氓對純情青少年的挑逗調戲——充滿曖昧的,放蕩的,無底線的,不知羞的。
終於,我聽到了由她口中發出的一個完全不像她的聲音:“阿哥,”她說,“讓我做你的女人吧,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
“啪!”我終於有了氣力去彈開她的手,憤怒地指著她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你們在吵些什麼!”我愕然回頭,卻發現阿爹此刻已赫然立在了門口。我不由得一陣唏噓,誰能告訴我,他到底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