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騰出手來尋了尋,隨後擺擺手:“我這裏也沒有,不若我們先找處酒樓歇歇腳,然後繼續上路罷。”
非決蹙了蹙眉,想了一會:“那恐怕要耽誤些時辰,這裏離目的地已然不遠了,用仙家遁術在此亦是不可,那邊有給賞花人賣如意糕的,你向土地借些銀兩,改日再以他物奉還。”
小柒歡呼雀躍,且晨看了一眼非決,俯身在小柒身邊道:“看好你的阿樂姐姐,別讓人鑽了空子。”
小柒十分委屈道:“噢……”,爾後且晨歡快離去,
小柒又疑惑道:“可那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雲笙拎著琴走到一處長石旁落座,小柒也湊過來,靠在她的身側,不過三步,非決打了扇子出來,四平八穩地搖著。
眼前莫名地多出一個人來,直直地殺到雲笙麵前,待定睛一看,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身後有著異色的河燈,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雲笙一番,開門見山道:“姑娘,今日便是本地的姻緣節了,看這一身打扮姑娘似是雲英未嫁,可是需要個河燈去尋個好姻緣?”
她半天才恍過神來,咳了咳道:“好……姻緣?”
那姑娘目光炯炯,談吐甚為清楚:“是啊,這姻緣本是命中注定之事,而這天上的月老專司時間姻緣之事,姑娘若是想求個好郎君,自是要寫願於這河燈上,順著水波到那四海八荒的長淮河上去,月老一看啊,若是有緣自然會成全的……”
姑娘餘光一瞥,望見一邊似笑非笑的非決,又是開口道:“若姑娘已然與心儀之人結了百年之好,這河燈,亦然可以為姑娘與你的夫君求個長安。”
雲笙額上青筋跳了一跳,續道:“我……我夫君?”
她望了望天,人家凡人求個好姻緣倒也真切,她一個神仙,還去月容上神那長淮河放河燈那添亂,豈不是無聊至極,自來這神仙的姻緣,便是由三生石輪轉而成,她這紅鸞星動都沒動,求什麼。這世間,唯一個“緣”字,求不得;唯一個“情”字,放不下。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沒有,也無需強求。
雲笙想了想,剛要拒絕,便看見非決俯身揀了一個大些的河燈,兩個小些的河燈,淡淡道:“這些河燈多少錢?”
那姑娘愣了愣,瞬息含了笑道:“不貴,十三文。”
他麵無表情:“罷了,兩個人放河燈就夠了,那兩個小一些的一共多少?”
姑娘甚是精明地道:“也不貴,十文。”
雲笙剛想提醒非決,便隻見他幹脆利落地遞給姑娘三文錢,一手拿起大一些的燈籠,一手拖她和小柒走了。
她無所事事,提著個河燈看了會兒,碩大的燈盞形似水月洞的雲赤樹花,燭芯是朱色,就這樣端端開在她掌心一般,茶色的葉托在盞下,想必兌蠟時取了月麟香入裏,有著好聞的香味,這樣乍一看,非決的眼光倒還是不錯的。她掂了掂手中的河燈,心滿意足地彎了彎唇角。
且晨瞅了瞅她手中的河燈,奇道:“你這河燈,是從哪兒來的?”
她複而看一陣,悠悠然道:“七師兄適才買來的,據說今日便是此地的姻緣節,點個河燈能求個好姻緣。”
且晨再次奇道:“你買這個,還不如直接去尋與你同歸雙生的相思仙子,讓她也與你綁個紅線玩玩。再者身為神仙,姻緣本是由三生石注定的。”
她麵不改色地繼續走著:“我不就圖個樂子?”
非決徐徐收起扇子,續話道:“阿晨,師父都說過了,有些事,不能在意那麼多細節。”
且晨將走在後頭的小柒放到前頭,默了一默後,說:“咦,我素來都很嚴肅麼?”
小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先是平調的“喔”了一聲,然後又抑揚頓挫地“喔”了一聲。
後來經四人集體商定,決定在此地留宿一夜,用雲笙的話來講,就是為了這河燈,這件事很好理解,比如你買了這個河燈,點燃了當蠟燭可以,但是不可以當飯吃,凡世間眾物皆有他們的作用,用就要用到點子上去,不然你買來是真的為了當飯吃,還是為了火燒桃花林?所以,作為一個有始有終的神仙,她決定去放、河、燈。
她七扯八扯地闡述了一大堆理由,語畢,非決頷首,眼底寫滿讚同:“其實你不說那麼多,我們也會在此留宿一夜。”
他認認真真地看著她:“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把你們三帶下來?”
小柒歡快地扯過且晨,繞著桌子轉了一圈。
今日得了一個朗朗星夜,紫薇花鋪滿了一地的花前月下,尋著月光看去,枝椏上懸著紅綢帶一片接著一片,結著井然有序的花燈,皆以明目的色彩繪了禽蟲花魚的圖案,踩過地上或赤或紫的積花,雲笙興衝衝地抬眼望去,明燭夜空,映的夜幕亮若白晝,撩人情懷。
平時被關在閨閣裏的姑娘們也出來了,遠遠一陣香風送來,她便知曉今日相思姊與月容上神恐是要忙上許久了。
雲笙從掛架上取了一個五色紙製的骰子燈,興致勃勃道:“你們看,這個漂不漂亮?”
非決順著她的眼光望去,眉眼含笑道:“唔,挺好看的,我看著小柒也挺歡喜,買下來送他吧。”
小柒心滿意足地扯過非決的袖子,讓他俯下身子,自己快樂地往七師兄臉上吧唧親一口。
耳邊傳來紫薇花簌簌而落的聲音,且晨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看遠方,說:“據那些凡人說,這裏有著此國最為開放的民風,傳了赫赫盛名。每逢姻緣節,未出嫁的姑娘但凡遇到心儀的男子,便要贈與他自己親手做的巧果……”
雲笙望了望他:“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遂將骰子燈遞與小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