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天博臉色變沉穩一些了,大腦也清醒了許多。他仔細、認真、快速的過一遍出行畫麵……一個大姐的畫麵被定格。仿佛聽她說有店鋪,十塊錢一宿,帶電腦的。對呀,她說過。好吧,趕緊找那個大姐去,先住下再說……
於天博快速的遊動在火車站出口處,渴望的眼睛在四處查找那個救命稻草——大姐。他的眼睛一亮,在一個很多人的地方,他看見了那個大姐。那個大姐在前,後邊跟一幫各色的人,估計都是被拉住店的。
於天博小跑過去,擠過人群,來到大姐身旁。
於天博:“大姐,我要住店”
大姐上下鄙夷的打量了他一眼,嘴一撇。
大姐:“剛才叫你住,就好像沒看見我似的,帥哥就任性唄?沒了!”
旁邊一個大黃牙幸災樂禍的:“嗬嗬,沒了”。
這時,大姐的手機響起,她一邊接電話一邊昂首挺胸向前走著……那姿勢就像一個上億資產的老板剛簽完全世界的合同。
一群人愉快的擠過他,於天博愣愣的站在原地。生活就這樣,又跟他開了第二次玩笑,十五元能幹什麼?買一碗麵,然後隻能露宿街頭或者橋洞了,再然後被凍死……
於天博真的遇見難題了,這次是真的。
天慢慢的變黑了,於天博抬頭看見樹上孤單的小鳥們,小鳥們被凍的一隻腳站立,向於天博看來……於天博一愣,摸索下了褲兜,拿出一個垃圾袋(在火車上用的,垃圾袋是裝麵包的,裏麵有些麵包渣),他將垃圾袋裏麵的碎麵包渣倒到空場處,小鳥們歡快的飛下樹,啄起麵包渣來,眼睛不時的朝於天博看來,動物們的感激之眼神……於天博默默的注釋著鳥們……
小鳥有人愛憐,自己卻命運難卜,這就是現實。但是,他錯了,難道是小鳥給他帶來福音嗎?
於天博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姐聲音。
大姐:“小夥子!”
於天博轉身吃驚的看著帶著汗珠的大姐。
大姐:“哎呦!帥哥到那都有特權和巧合。這不,剛才接個電話,有個顧客不住了,退房了,那你住不?”
於天博毫不遲疑的說:“住!”
大姐:“不好意思啊,帥哥,大姐剛才太忙了,對你說話有些生硬,你要理解大姐哦,我這一天,成忙了”(東北話,就是很忙的意思)
於天博:“沒事”
大姐:“那跟我走吧,前麵那個小麵包車就是”。說完一指不遠處的麵包車。
於天博很慶幸的跟著走了,剛走幾步,於天博突然想謝謝小鳥們,然後回頭,對著小鳥們做拜拜的手勢。小鳥們似是看懂了他,給於天博敬個默默的禮,在地上直直的看著於天博,最後等於天博消失,小鳥們才繼續在地上啄著……
破麵包車除了喇叭聲音像蚊子之外,其它聲響都很大。不知道從那發出的“咯吱,咯吱……咣當咣當……”的響聲。使在車裏的人交談就像對“耳背”的老人說話——喊或者吼。麵包車裏的椅子“裏倒歪斜”(意思是椅子都是晃動且不整齊)椅子上麵有黑黑的油漬,磨的發亮。上麵坐滿各色的人。機油味、燃油味、煙味、人體汗泥味道混到一起,加上大排量車暖風的吹散,味道是說不出來的奇怪和難聞,於天博捂著鼻子。
車窗被厚厚的白色霜覆蓋著,就像白色帶絨的雪窗簾。向外邊看得用手指將玻璃上的霜捂化。
於天博旁邊的大黃牙對著大姐喊說:小姐,多長時間能到啊?
話剛出口,一股濃濃的蒜味加上劣質酒味撲向於天博。
於天博立刻將頭扭到旁邊。
大姐:“別叫小姐,我是老板娘,小姐都是那些按摩的、賣身的,哈哈!哈哈!”
大黃牙:嘿嘿!嘿嘿!有嗎?
大姐:要找就有,不過,現在抓的嚴,你可要小心點。哈哈!哈哈!
大黃牙淫笑:“嘿嘿!嘿嘿!”
其他人都默默的坐著車,有人用手指捂著車窗。在車窗上,手指周圍的霜慢慢融化,出現個圓點,圓點在慢慢擴大,擴大到一定程度,拿開手,就能看見外邊的世界了。
味道在雪上加霜,不知是誰放了屁,車裏味道立刻大增,大家都聞到了這來自大腸產生的氣體。有捏鼻子的,有捂嘴的……
於天博實在是受不了了大喊:“大姐,放屁的沒買票”。
一個胖女人舉手說:“上車還買票嗎?沒人告訴我啊?”
大家“哈哈”大笑。於天博也捂嘴笑。就這樣,在狂喊中,味覺忍受中,大家度過了一個難忘的短暫旅途。車到了旅店。
於天博快速下車,大口的吸了點新鮮空氣,一股大蒜味夾雜著劣等酒味從旁邊而過,於天博立刻閉嘴,屏住呼吸。
這個小旅店在位於一個街道商服樓的中部,具體名字就不用知曉了。一進屋是個隻能過一人的很窄走廊,走廊最前麵是老板娘住的簡易房間,主要是登記住戶的,房間外邊是個大窗戶,上麵寫著住宿登記電話,入店須知,還有公安、消防的廣告語等。窗戶上麵開了窗口,是方便房客跟老板娘溝通的唯一窗口,而且房客進不到老板娘房間。通過這個窗口就可以直接通話了。從玻璃處往裏看牆上貼著營業執照。然後就是床,還有啤酒,飲料,香煙,火腿腸,碗麵等小賣部的一些商品。走廊兩旁都是房間,走廊盡頭是衛生間。房間都是用簡易的板子隔成的。每個房間都沒有窗戶,房間的上方都有個四方的孔,可能是出氣孔,但是,問題來了,這房間肯定不隔音的,一個房間的人放個響屁,每個房間都能聽見,就甭提別的聲音了。
於天博剛一進屋,看見窗口外排滿了住宿登記的人,於天博趕緊出門,不想在屋內享受味道。
於天博想等他們都弄完了,自己在登記吧。這樣,他在外邊哆哆嗦嗦的看著街景,嘴唇凍得已經是紫色。上下牙情不知覺的在瑟瑟發抖。
過了一會,聽見裏麵喊:“小帥哥呢?到你了!”於天博趕緊進屋,看見大姐坐在玻璃裏,臉從窗口露出來。
大姐看著凍得發抖的於天博。
大姐:“哎!你們南方人就是怕冷啊,這天氣對於我們來說都習以為常了,來,先登記,一會進房間就緩和了。把身份證給我。”
於天博一下子愣住了,因為自己什麼也沒有。
於天博:“大姐,是這樣,我是個特殊的人。”
大姐奇怪的看著他:“什麼?特殊?你那特殊?”
於天博:“我著急下火車,把包落在火車上了,身份證,手機,現金等。”
大姐奇怪的認真打量著於天博,腦子在思索……
大姐:沒錢怎麼住店呢?我怎會相信你?再說,身份證是一個人的身份象征,沒有不行啊。
於天博點頭:“是的,大姐,我都知道,可是,真的落火車上了。”
於天博說著從兜裏拿出十塊錢,看見錢,大姐一愣,轉而眼睛一亮。
大姐:“你這不是有錢嗎?”
於天博:“我把零錢放在兜裏了,一找還有十五塊零錢。”
在說話的同時,其他屋裏走出來幾個房客,來看熱鬧。
大姐:“身份證是個問題啊,沒有身份證按道理來說是不叫住的,這是公安的規定啊。”
於天博:“大姐,我的情況就這樣,我也沒辦法,我明天去派出所補辦個臨時的吧。這麼晚了,我也辦不了啊,”
旁邊一個房客看明白了說:“是啊,是啊,這麼晚了,叫他怎麼辦?”
大姐眼睛看了眼旁邊的房客,又看了看於天博。
大姐:“這樣吧,我信你一次,明天補辦上吧,哎呀,我雖然做買賣,我對待帥哥也要網開一麵的。”
於天博:“謝謝大姐”。
旁邊的房客看著老板娘又看了眼於天博:你遇見好人了,這老板娘多好啊。“
於天博:“是,謝謝!謝謝!”
大姐:“你去102吧!”
於天博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