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後,始作俑者被釋放。

“媽!”

他肥胖的身軀如一團肉球般撲到中年女子的身上。

中年女子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沒事,別怕兒子。我們什麼也不怕。”

說罷轉頭看向了陳文暗,卻不料陳文暗也正在看著她,一雙眼睛如一潭死水般毫無波瀾,但其中隱藏的仇恨與殺機卻是銳利無比,雙目相對,她狠狠地打了個激靈。

她連忙轉過頭,快步走向門口。

“兒子走,我們回……”

“啊!”

一聲尖叫響徹了整個警察局。

方才還靜坐的陳文暗,此刻已經到了凶手的身後,手持一把水果刀,直直地插入了凶手的胸口。

那位女警察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製止陳文暗。

“妹妹,我為你報仇了……”

他默念著,心如死灰,眼前逐漸模糊,耳邊卻依稀聽見一道溫柔又帶悲傷的女聲:“傻小子,應該插在左邊的……”

後來,凶手並沒有死,陳文暗的事也不知為何突然被媒體大肆報道,讓許多人知道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巨大的輿論倒向該事件,使當地法院不得不對他從輕判罰——少管所三年,扣押所有財產。

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但這絕不是最好的結果。

服刑出來後,他離開了故鄉,來到了錦城,由於性格孤僻,至今沒有一個朋友。

如今的他,是真正意義上的孑然一身。

回到現在

他吃力地用左手將漆黑的鐵鍬扶起,無力的右手搭在鐵鍬尾部,身體彎成一個誇張的幅度,小心翼翼地鏟出煤渣。

“有效”

他暗暗想著

於是便如機器一般重複著動作

但這樣的動作對身體的傷害極大,同時也十分消耗氣力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他就氣喘籲籲,酸痛感陣陣地從腰部傳來

“堅持住,堅持住!”

他咬緊牙關,滿臉通紅,就這麼又繼續幹了一個小時

可哪怕他的意誌力再強大,身體也無法承受

在一次拖著鐵鍬走向火爐的途中,緊繃的雙腿突然一軟,整個人直直地向前跌去,下一秒就要掉進火爐內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

一雙黝黑且布滿裂痕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了他

“阿暗,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粗獷的聲音從那雙大手的主人口中傳出。

陳文暗有些艱難地回過頭,將自己從大手中掙脫出來,幹裂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大手的主人卻絲毫不在意,繼續說道:“阿暗啊,你今天還是去休息好哩!你的活我幫你做哩,算你的工錢!”

他搖了搖頭,拖著疲憊的身體緩緩地走了出去。

那人見他這樣,也不惱,拿起鐵鍬便自顧自地幹了起來。

而他則去請了個假

去醫院

拖不得了

……

診斷的結果卻是如此。

陳文暗仰起了頭,看著與牆壁毫無區別的天花板,想起了自己這一生仿佛與這醫院的基調一樣,一成不變——悲慘

一滴滴晶瑩從他的眼角滑落

這是眼淚嗎

已經忘了上次流淚是在什麼時候了

是爸媽走的那天吧

哈哈哈

……

賊老天……

這就是你所期望的世界嗎

為何麻繩總挑細處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