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隻是招對一下情況。小偷說的,夫人說的,你說的,都得對上。說著,指指椅子,意思讓他坐下。
他就勢坐下了,他也很想坐一下了。他的腿在瑟瑟地抖動。
我家屬,她在這兒?
在。
我能見見她麼?她身體不大好。
暫時不行。她要身體不行,這院裏有醫務所。
他很快確定了一條路線,就是拖延時間,等著閻宗品疏通。可是關小彩,知道麼?剛才說三方麵都要對上,可是他不知道小房裏有什麼,關小彩不知道壁櫥書櫃和抽屜裏有什麼,而小偷都知道。根據關小彩的表情,小房裏應該有點值錢的東西,當然也不會太貴重。他必須咬定壁櫥書櫃和抽屜的鑰匙關小彩拿著呢,可是關小彩又說不出裏頭有什麼東西。也不知道這女人說了些什麼,更不知道她能不能幫他承擔。中午完事後,他倒是給她簡單地說了兩句,說紀委的事不知道完了沒有。他這是第一次給她說正事。她憋著淚水說你把事往我身上推吧。他說應該沒事了。她說萬一呢。他說要不,就說鑰匙在你那裏。她說嗯。
局長,你得再想想。
他便使勁擰起眉頭,做著用力回憶的樣子。有時間就有希望。反正閻宗品不會不管。
其實,關小彩被叫到紀委的時間是和孟正律一前一後。
自打中午之後,她臉上的血色就有點恢複,主要是眼睛裏有了根,有了根的眼睛閃耀著光芒,這光芒讓一雙原本就突出的圓眼睛,有點像兩個小鑽頭。這兩個小鑽頭一眨不眨地看著紀檢女幹部。
女幹部也是一雙大眼睛,大眼神一直盯著她,露出職業的冷靜和審視。她說你把你家小房裏的東西如實寫一下,說著指一下桌子上的紙筆。
二十多條煙,二十多瓶酒,還有三四盒腦白金。她知道,這些東西,小偷肯定都供出來了,不承認也沒用。
還有麼?
沒了。
女幹部眼裏的審視加重了:關小彩,你可得如實向組織交代實際情況,這樣對你,對你丈夫才有利,否則,將來有什麼後果,你會後悔。她把兩眼死死地抵住女幹部,女幹部狠狠地盯著她:實話告訴你,小房裏不止這些。
她的汗珠眼見就淌了下來。中午還想把懷孕的事告訴他,可一句話走了千山萬水到了嘴邊時,薑科長的電話就來了。這孟正律也是,女人肚裏有了五個多月的孩子了,怎麼就一點都發覺不了呢?也是,幾個月裏總共也沒幾次,就是有,也都在關燈之後,這次雖是白天,可又那麼地慌亂,還拉著窗簾,再說肚裏的孩子也是小一些,人家和她差不多月份的,比她的大多了。
6.巨額資金來曆不明
女幹部見她走神,更加嚴厲地說:關小彩同誌,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你家小房裏的東西還有呢,你要有意隱瞞不報,你就等於在害他。
心裏一咯噔,她又想起了一個東西:對了,還有一個小壺呢。
什麼樣的?
藍花的。
知道那小壺是幹什麼的嗎?
喝茶的。
那你把它放到小房裏幹什麼?
想給我爹捎回去喝茶。
女幹部笑了一下,說:你為什麼把小壺放到小房裏?
等我兄弟來了,給我爹捎回去。
怎麼不給孟局長留著?
他還有的使呢。
實際那小壺她是前兩天才放到小房的,一塊兒放下的還有兩盒茶葉。那是孟正律不在家時,來了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找孟局長,她說回不來呢。男人說我等他一會兒吧。但她不願意讓等,因為男人抽的那煙實在忒嗆,就說不定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男人隻得走了。男人放下了一隻小壺和一幅字。那天孟正律回來時,她隻把那幅字給了他,沒提小壺的事。她是看著孟正律用著的小壺和這一把差不了多少,就想給她爹捎回去。這幾年裏,她總不習慣在大屋裏放東西,總覺得大屋是孟正律的,小房才是她的。
女幹部咳了一聲,掩一下口鼻,真是個缺魂兒的女人,一個至少能值2萬的古董,拿回老家去給她爹喝茶。女幹部又接著問壁櫥書櫃和抽屜的東西時,關小彩說抽屜裏有存折。女幹部問上邊多少錢?她說有十幾萬。這點她是知道的。不說也不行,小偷的存折已經交了公了。女幹部又問別的東西呢?她說有手表。這手表她知道,有一天孟正律打開時她看見了。女幹部問別的呢?她說記不清了。再問還是記不清了。女幹部就說你得想想存折上的錢數。她說想不起來了。再問就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