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顧亞夫和唐北川以後,宋伯昭躺在床上,半閉著眼睛小憩了一會兒,終於漸漸地想清楚了那些畫麵是什麼。
他拿出了護心鏡,正欲向葉離憂訴說,手下的人卻突然來報告:
“王爺,您除夕前任命了一個縣丞,她女兒的婆家說是被騙了,正在告狀呢。”
宋伯昭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怎麼回事兒?”
除夕前,官員打了報告,說有個叫做劉東升的男人非常孝順,父母去世後,何止是守孝三年,直接在墓道裏住著了。
後來兄嫂也不幸離世,他和妻子便沒有搬出墓道,日夜守護著家人亡魂,每日念經吃素,數十年如一日。
兄嫂離世時,留下了兩個嗷嗷待哺的雙胞胎侄女兒,也被劉東升撫養長大了,他給侄女們挑選夫家時非常慎重,挑挑揀揀一直到冬月,方才尋了戶各方麵都滿意的人家。
當時下邊的人問他,劉東升把侄女兒留到了18歲才嫁出去,符不符合獎勵標準?
宋伯昭問了葉離憂,葉離憂尋思著那點兒獎勵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但對城裏的百姓來說,應該挺有吸引力的,這種勉勉強強符合一點標準的人都能拿到東西,其他人豈不是更積極?點頭答應了。
城中一下子激增了那麼多人,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宋伯昭便讓劉東升當了下邊的一個縣丞。
這是第一個通過宋伯昭的婚嫁新政拿到獎勵的人,審案官覺得意義不同,便差人來向宋伯昭報告了。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去了審案官那裏,正看見一中年婦人紅著眼睛在哭訴:
“大人,那劉東升騙了您,也騙了我們,劉雪娥不是他侄女兒,就是他親生女兒!”
“前些日子我兒子與她吵架,她情急之下不小心說漏嘴了!”
“他們騙了民婦不要緊,但他騙了鎮北王和大人您呐!”
“民婦看不下去,冒死也要來告狀!”
主審官微微一怔,清了清嗓子,拍了拍驚堂木,厲聲問道:
“劉雪娥,你婆母所言是否屬實?”
堂下跪著的年輕女子滿含淚水,渾身發抖,卻是一言不發,事情至此,主審官大致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稍稍緩了緩了口氣道:
“劉雪娥,本官知道,你並非罪魁禍首,當時你還是個小女孩兒,你做得了什麼呢?”
“今日你就老老實實地交待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本官可向鎮北王求情,免了你的刑罰。”
“但你再執迷不悟,可就休怪律法無情了!”
“再者說了,王爺對祁連城百姓恩情深重,若此事傳出去,官府不治你的罪,城中百姓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你啊!”
這又是好言相勸,又是嚴詞威脅的,劉雪娥一下子就支撐不住了,跪在地上磕頭道: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此舉非小女本意!”
“小女四五歲前,也是喊過爹爹的,後來便隻能喊叔父了。”
宋伯昭聽到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想生娃,守孝結束後生便是了。
掐指算算,這劉雪娥兩姐妹,應該是劉東升在墓道裏當著父母的麵造出來的,當時還在孝期內。
好家夥,嘴巴上說著吃素為父母積福,背地裏搞出了這麼大個葷活兒。
欺世盜名到了如此程度,多多少少有些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