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惠橙知道鍾定有兩部手機。
平時他用的是黑色的那個,白色的幾乎沒響過。她以為那是非常非常非常私人的號碼。她緊握自己的手機,震驚地聽著響徹在客廳的鈴聲。
然後她掛了。
鈴聲停了。
她覺得還應該再去確認一下,那手機顯示的號碼是不是自己的。
可是,她已經僵得動不了。
那一刻,許惠橙晃過的想法是鬼附身。
她遠遠望著陽台外鍾定的背影,恐懼隨之而來。這一層樓隻有她和他,而現在的他……究竟是人還是鬼……
那些掛畫又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她害怕得縮了起來。
鍾定聊完電話,轉身回到客廳。他才拉開門,裏麵的那個女人就一副見到鬼的表情。
他關上門,她抖得更加厲害。
他將手機拋到沙發上,問道:“你幹嗎?”
許惠橙縮在沙發邊上:“沒……”
他向前一步。
她更加往後縮。
鍾定眉目一沉,繼續靠近她。她那模樣像是要哭了。
他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拖了起來:“你怎麼回事?”
她嚇壞了:“我沒幹壞事……別找我……”
“撞邪了?”鍾定的手掌撫上她的額頭。
他掌心暖暖的溫度讓她驚了下。她突然低頭看了看,他有影子。她在思緒混亂之中輕聲問了句:“鍾先生,你還活著嗎?”
他察覺到不對勁,拉著她坐下,平靜開口:“你這是在咒我?”
許惠橙搖頭,再搖頭。她望著他的臉,怔怔地出神。
她一直有臉盲症,也沒有去細細分辨過鍾定和喬延五官的區別。而今,他的棱角和她記憶中的喬延完全重疊了。這兩人太像了……
隻是,關於喬延的發現太突然,她還沒理清頭緒。
鍾定拍拍她的臉:“怎麼了?”他接電話前她還好好的,偶爾露一顆小尖牙。
“鍾先生,你有弟弟嗎?”許惠橙陷進了迷霧中。鍾定和喬延到底是什麼關係,她其實也不是很確定。喵喵尒説
鍾定的神色凝住。
她見狀又往後退了退。
“小茶花想打聽我的家事?”他說得輕飄飄的。
許惠橙對於他這樣的語調很熟悉。
他以前欺負她時就這樣,陰陰的,卻又仿若溫柔。於是她選擇閉口不言。
他擒住她的下巴捏了捏:“我如果有心情的話,會回答你。”換言之,他現在不想說。
她懂了,這個問題是鍾定的雷區。
許惠橙突然留意到,鍾定換過衣服。
他上午出門時,穿的是深藍色的毛衣和黑色外套。而他回來時,則是黑色襯衫和暗紅色風衣,裏裏外外都換了。隻是,這雖有疑點,也說明不了什麼。也許他出去風流了一趟,所以才換的。
喬延下午穿的衣服,材質和鍾定的衣著相差甚遠。
她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如果鍾定和喬延是同一個人,那怎麼性格和品位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就在這時候,那白色手機又響起來。
可把許惠橙嚇了一跳。
鍾定這次沒有回避,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他直接關了機。
許惠橙更加迷惑了。難道剛剛的鈴聲真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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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這天晚上起,鍾定就感覺到了那朵傻花兒的戰戰兢兢。
她經常帶著探究的眼神望他,被他捕捉到後,她就匆匆移開視線,然後再偷瞄。那樣子又忐忑又好奇。
那部白色手機,他後來扔在旁邊,沒有再開機。
不過,陳舒芹居然又撥了他的另一個號碼。
年二十五那天,鍾定和許惠橙正在小區的木亭裏觀賞池邊的美景,美其名曰親近自然。
鍾定看到來電,臉色就沉了,接起後冷聲道:“陳舒芹,我可不是非得慣著你。”
許惠橙往旁邊走了幾步,有意回避他的電話。
她在這幾天細細觀察了,鍾定沒有什麼異樣。不過,他的白色手機沒有再出現過。
而那邊,喬延的手機一直關機。她在打掃房間時翻了翻鍾定的衣櫃,裏麵全是高檔服飾,根本沒有喬延那種風格的衣著。
她還在鍾定外出後去隔壁按了門鈴,毫無回音。
除了手機那個疑點,別的方麵都很正常。許惠橙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神經了。
鍾定的這通電話,聊得不愉快。切掉後,他說道:“我出去一趟。”
她以為他會直接開車離去,他卻上了樓。她微訝:“鍾先生,你不是要出去嗎?”
“我換衣服。”
他的確是回房換了。
許惠橙望著他出門的背影,心中萌生出懷疑。
當他關上門後,她便輕輕地走到門邊。
大門的隔音很好,她聽不太清走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