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哪裏發現小胖的?”我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在放錄像帶的那個房間。”張隊長說,“給你們送夜宵的那個同事天快亮的時候進去收拾碗筷,一推門就見他在地上躺著。”
“他不是睡覺去了嗎?”我感到萬分驚訝。
胖警察和我分手之後並沒有去專門給執行任務的警察休息的宿舍,而是獨自回到臨時的看片室。看來是他的好奇心招惹的麻煩。
張隊長看出我的疑慮,說:“是去了房間休息,和同房間的戰友還聊了兩句才關燈休息的。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返回去了。”
整件事情早已超出了大家的想象力,看看張隊長那副困頓不已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們都在為此困惑不已。從發生的第一起命案到現在,每一次都不是按照邏輯出牌。似乎有一個支配著事件發展的無形力量,在和我們大家做智力遊戲。
那會不會就是Helen所說的“他們”?“他們”究竟指的是什麼人?他們與那些給Helen、竇炎、高強和死得不明不白的餘警官身上刻下記號的人是不是一夥兒的?為什麼胖警察身上完好無缺?
我這麼苦思冥想著,車子不知不覺進了派出所的大院。
臨時放映室裏還像是淩晨離開時一樣,沒有任何有入侵者的跡象。昨晚給我們送夜宵的那個警察指著地上說:“小胖就躺在這兒。”
我走到桌子旁邊,仔細打量那些錄像帶,又認真地數了一遍,三十一盒,一盒不少,隻是原本看了一半的編號為7月5日的錄像帶放在了錄像機外麵,而我之前根本沒有將那盒帶子取出,直接關了錄像機的電源就離開了。
我隨手將錄像機上退帶子的按鍵按下。一盤帶子從帶倉裏麵退出來,編號為7月6日。顯而易見,胖警察就是在觀看這盤錄像帶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我拿著那盤錄像帶的手不免開始哆嗦,就像是拿著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我惶恐地看看張隊長。他一言不發,緊鎖眉頭,所有在場的人都保持沉默。
張隊長終於做出一個吞咽的動作,喉頭困難地蠕動了一下,說:“你覺得呢?”
他的問題既是提給我的,也是在問他自己。他走過來拿過我手中的錄像帶,左看看右看看,說:“不會是這盤錄像帶吧?”說完他苦笑了一下,“不知道高強和小餘看沒看過這個。”
我不置可否。在此之前,沒有人對一盤錄像帶起過任何疑心,即便知道凶案與錄像帶有關,也不至於認為它就是殺人凶手。
“既然是這樣,”張隊長恢複了平時的領導作風,“暫時不要繼續看下去了。我們也要慎重,對於阿甘導演的安全我們還是要負責任的,不能隨便冒險。咱們先等等吧,等小胖醒過來問清楚情況再說。”他掂了掂手上的帶子,“總不至於是這盤錄像帶攜帶著什麼未知病毒吧?”
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原本是想緩解一下現場的緊張氣氛,可是沒有人能笑得出來,就連他自己也下意識地迅速地將那盤錄像帶扔回桌上,緊接著對一個警察說:“小劉,把窗戶打開透透氣。”然後又轉向我說:“阿甘導演,你還是先回旅店休息吧,小胖一醒來我馬上聯絡你。”
我想了想,說:“張隊長,請讓我先回上海去,有很多工作在等著我。我可以帶著這些錄像帶回去,畢竟上海的器材多。”
這次,張隊長沒有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命令我,而是和顏悅色地勸說我:“再等一下,請耐心再等一下。一兩天吧。事情不會就這麼一直拖下去的。請相信我,會很快放你走的。”
可我的好奇心早已被疲勞和恐懼感壓製住了。我意識到一種危險在向我靠近,不再是臆測,而是實實在在地潛伏在我的身邊。我甚至能夠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吹到我臉上的那種涼涼的陰森感。除了昏迷不醒的胖警察,我是最接近那些錄像帶的人,錄像帶中的一部分內容我已經知曉,雖然我還不能確定哪些內容會給我自己招來橫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