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腐爛的屍骨(2 / 3)

在崇山峻嶺中步行了一天一夜後,進入神農架的縱深地帶。這個傳說中神秘而詭異的原始森林,對於長期置身繁華都市的我來說,顯得格外靜謐和友好。由於很多年前開始實施的禁止采伐和獵殺動物的禁令,這裏已經很少人進入,幾乎變成了無人區。遊人所到的地方其實都是靠近鎮子的人工開發的旅遊區。

中午時分,太陽暖洋洋的。當驚動了仰著肚皮躺在草甸子上午睡的野豬,看到它們驚慌地蘇醒,惶恐地逃之夭夭的時候,你才體會得到這裏是多麼的可愛和純淨。與靠近人類生活和居住的地區相比,這裏算是天堂了。就算此次意外的旅行決定過於魯莽,但能夠抽身事外,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原始森林中,在我的人生中也還是第一次。我感到格外輕鬆。雖然在數十公裏外我還卷入一起不明死因的謀殺事件中,但那些煩惱好像被我遠遠地拋在了腦後。

不過,如果當時我知道我走後在木魚所發生的事情,估計就不會有這麼好的心情了。

一路上,采藥人和我相處得還算融洽。但是我們很少交談,似乎大家都心存默契,刻意地回避著什麼。不過,我一刻也不敢心懷僥幸,時刻保持對他的戒備。那把大號的瑞士軍刀的確給我帶來很大的安全感,並且以身形來說,我比較占優勢,隻要不是他發起突然襲擊,我還是有信心不被打垮的。

我此刻的心情更像是一個遊人,遊山玩水時,我很少去想為什麼要冒著風險進入無人區,到所謂撿到錄像帶的地方看看。

4

似乎沒有費什麼工夫,我們就找到了那個撿到錄像帶的地方。采藥人指著一處杉樹林,麵無表情地說:“就是這裏。”

我多少有些失望。

這裏和我們走過的地方沒有什麼大的區別。無人區的地質地貌大致相仿,除了針葉林和箭竹林,就是層巒疊嶂的原始森林,主要生長著秦嶺冷杉樹。這裏山勢並不險峻,和我對原始森林的想象並不吻合。我懷疑采藥人是否能夠分辨清楚這個所謂撿到錄像帶的地方和其他地方有什麼區別。

他看出我的疑慮,解釋說:“這個周圍有九株天蔥,我不會記錯的。”他把那九株天蔥一一指給我看,“我們當地人很喜歡吃這種野生的蔥,比人工種的味道香多了。”

說著他拔了一棵,擦也不擦就往嘴裏塞,吃的時候發出“吧唧吧唧”的咀嚼聲,似乎很香的樣子。他遞給我一棵,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我掏出GPS定位儀檢測了一下。這裏海拔3300米,北緯31度24分。

在此後的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這組數字深深刻在我的腦子裏,因為4這個數字對我而言很特殊,我遇到它的頻率超乎尋常的高。比如我乘坐飛機總是遇到尾數是4的航班;在4號或14號櫃台辦乘機手續;在帶4的登機口登機;坐在D的位子上,D順序上也是

4……但那並不代表4是我的幸運數字。因為當我倒黴的時候也常常會遇到4。比如4號那天我會生病,打麻將總是第4圈的時候輸錢,等等。

“你怎麼看到這些東西的?”我四處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奇特之處,便問道。

采藥人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我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很蠢。這就像很多記者問一個逃離險境的幸存者“你當時是怎麼想的”一樣白癡。

我改口問:“你以前見過錄像帶嗎?”

采藥人說:“沒有。家用的那種倒是見過,不過這個不一樣。我當時看到這些錄像帶並沒敢馬上帶走,隻是看了看,也沒敢動,怕弄壞了。來這裏拍電視的人我遇到過一兩次,以為人家會回來拿的。三天後,我下山時又經過這裏,見還是沒人動過,而且之前兩天下過雨,帶子就這麼露在外麵,都是水。要是人家暫時放在這裏的,不至於讓它淋著雨吧?所以……就這樣……”

我點點頭,又問:“你在附近沒有見到其他什麼奇怪的情況嗎?”

一絲惶恐從他臉上悄悄掠過,他慌亂地搖搖頭。同樣的神情,我在木魚時也從他的臉上見到過。於是我追問:“你真的沒有見到其他什麼嗎?”

他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唉,跟我來吧。”他不等我反應,徑自走在了前麵。

5

大約十多分鍾後,我們來到距離杉樹林一裏外的一個平展的坡麵。

四周群山環抱,雲霧繚繞。如果我此刻要拍攝電影,這裏一定是我首選的外景地。

在平展的草坡中央,很突兀地躺著一個小土包。看到那個小土包的瞬間,我立刻聯想到了墳墓,不祥的預感陡然間緊緊地包圍住了我。

采藥人二話不說,打開隨身攜帶的折疊鏟子,動手在土包上挖掘起來。不一會兒,一副白骨殘骸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