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內心感到抱歉,也為高強樂於助人的行為感動。也許都是同行的關係,他一定很理解我急於看到錄像帶內畫麵的心情。我給他遞上我的名片,說:“來上海一定給我打電話。隻要是影視方麵的事情,我一定盡力幫忙。”
4
何軍開車來接我。
我將裝有錄像帶的紙箱子放進汽車的後備箱時,還是撕開膠帶,打開紙箱看了看。那些錄像帶依舊靜靜地躺在裏麵,隻是那股讓人難受的氣味沒有最初那麼濃烈了。
有時候我挺討厭自己這樣的敏感,時刻抱著懷疑的心態,不論對方曾經怎麼幫助過我,我仍難以擺脫質疑對方誠意的狹隘心理。我知道這是一種不健康的心態,可它卻如影隨形,不停困擾著我。
車子在早晨的山間柏油路上行駛著。
我開著車窗,冷颼颼的空氣鑽進車廂,既清冷又清爽。煩躁和焦灼暫時被拋在車外。平時不抽煙的我還是接過何軍遞過來的煙,點著了,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還是清藍的,飄在車後麵。聽說如果煙經過肺部後再排出,煙的顏色就會變成黑灰色。
忽然,我彈煙灰的手停在了車窗外。
“停車!”我大喊!
何軍莫名其妙地盯著我。
我再次重複:“停車!停車啊!”
車子急速地停在路邊。何軍緊張地左顧右盼,問我:“怎麼了?”他顯然以為是路麵或者車子有什麼異常。
“等等!”我的身體和神態凝鑄了,力圖將所有的觸覺都集中在我的鼻尖上。大腦急速轉動,搜集著儲存在裏麵的信息。
“把後備箱打開!”我對何軍說。
“怎麼,忘了什麼嗎?”他說著下車,用鑰匙打開尾箱,“你的行李都在啊。”
我沒有理會他,伸手打開裝錄像帶的紙盒,然後將鼻子湊近那些錄像帶,全神貫注地聞著,終於確定了我的猜測。
“回去!”我的語氣很嚴肅,幾乎是在命令何軍。
他感到十分意外:“忘了東西?”
“回去才知道。”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我為我的發現感到極度震驚,我絕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心裏很希望是我推測錯了,但是我清醒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5
再次見到高強的時候,他一臉愕然。我和他對視著,沒有說話。
“怎麼沒走?”他故作鎮靜地先開了口。
“走了一半,又回來了。”我盡量語速平穩,不帶任何情緒。
“怎麼,忘了東西,還是……”
“算是忘了東西吧。”
何軍看著我們,聽得一頭霧水。我轉頭對何軍說:“何軍,麻煩你先回到車上等我。我和高強有幾句話說。”
何軍知趣地回到車裏,點上一支煙,困惑地往我們這邊看。
高強忽然開口,語氣和剛才判若兩人:“你是怎麼發現的?”
“氣味。原先帶子散發著一股腐爛的氣味,現在沒有了。現在的氣味是全新的錄像帶特有的氣味。”
“我要是不承認呢?”
“你不會。我們是同行,看到珍貴的畫麵都會動心,但是我們也有操守吧。況且你在外麵那麼有成就,你也不希望身上背負一個醜聞吧?另外,我有人證。何軍可以證明我是那些錄像帶的主人。”
“可你並不知道那些素材的內容。你還根本沒有看到呢。”
我一驚:“你已經看過了?”
他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點頭。
我迫不及待地問:“是什麼內容?”
他平靜的臉上毫無表情,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準備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將那些錄像帶據為己有?”
高強依舊隻是說:“你還是無法證明那些帶子是屬於你的。”
我歎了口氣,說:“我相信你會回心轉意的。我暫時不走了,等待你改變主意。如果明天中午之前你還沒有決定還給我,後果你要考慮清楚!”
最後這句話雖然帶有威脅的意思,但脫口而出之後,我其實還是十分心虛的。如果他真的不還給我,我還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能怎麼樣呢?我總不能去搶吧?
不過在那一刻,我還是作出了去搶的決定。
6
我決定在木魚山莊住下來。
在前往木魚山莊的路上,我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何軍。
“他是怎麼調換的呢?那些錄像帶的盒子還是原來的啊。”何軍聽完後,不解地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