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商賈車隊,那肯定不會太吸引周扁等人的注意,但插著大大的韓旗,自然將一眾人的目光給全部吸引過去了。
“公子,是韓國使者。”寧越小聲說道。
“嗯,我看到了。”周扁點點頭。“隻是,來的是誰?”由於個子矮,擠在人群之中,周扁隻能看見旗子往前移動。
“是韓晁。”一旁的樊餘輕輕說道。
“真是難得,韓侯竟然將他給派來了。”
“為了應付魏侯,這應該是韓國當下的首要問題。你看這韓人不是最先來了麼?如我所料不差,離魏侯舉行慶功宴以及封伯稱霸的日子不遠了。”
聽到此,周扁不由有些恍惚,當初魏侯拐走自己所要求的兩件事,第一是封伯,第二親往恭賀遷都大梁,看來前麵一件事快完成了,隻是不知魏國何時遷往大梁。還有,等這兩件事辦完後,魏侯真能如約放王室君臣回洛陽麼?不過不能也沒有關係,那便讓縱橫之術提起到來吧。
王室君臣這邊正小聲議論著韓使的到來,那邊韓晁的馬車正好咕嚕嚕從眾人麵前駛過,安邑的街道本就不寬,那韓晁竟忽生感應,轉頭看了一眼,卻正好看見那幾名王室君臣夾在路邊安邑市民之中,翹首望向自己。
馬車繼續前行絲毫不停,韓晁衝王室君臣的方向拱了拱手便算是打了招呼。
唉,看了兩眼後歎了口氣,韓晁回過頭來,垂手扶在車轅之上,繼續向前方望去。早就知道周天子在安邑城中,沒想今日一進城居然就還真的見到了。
目送那一列車隊在魏兵的護衛下駛向內城,街上又恢複了正常的交通秩序,走卒們迅速離開想要找回丟失的時間,商人們互相拱拱手然後向著各自的目的地匆匆而去,小販們又開始吆喝起來,擁擠的街道一下子變得寬敞起來。
其實和韓使的車隊來之前,街道上的人是差不多一樣多的,隻是剛才為了給車隊騰地方,街道上的人都被魏兵趕到了街邊,擠成了一團,而現在自然就感覺寬鬆了。
“我們還是繼續去那成儀酒店麼?”寧越問道。
“去啊,天還早,難得出來一回,為何不去?”周扁反問道。
於是,就著午後飯飽的懶懶,一行人緩緩向南走去。
“你說我們的酒店叫河洛酒家,還有方才魏大夫所說的三川酒家,都是以地名為酒店名,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周人開的,是韓人開的,那這成儀酒樓所取名的成儀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也是個地名?”光走不說那是趕路,眾人這是在閑逛,所以沒走兩步周扁就發了問。
眾人頓時開始思索,這個成儀到底是不是個地名。
雖然有史可查或者代代相傳的那些,也就幾百年的時間,但地名的數量應當也是極為繁多的,那時又沒有百度,這會在街上又沒有典籍在手,便隻能靠人腦去想,一時,除了周扁外,一行人全部開始了低頭思考。
樊餘也在使勁思考,雖然他讀的書不多,但他這會也確實很努力的在回憶了,不過也正因為他讀書不多,所以記得的那幾本書很快就過了一遍,沒有成儀這個地名。
四下一看,見寧越王孫滿都還在沉思,包括魏國大夫們也都在沉思,甚至公孫或也低著頭,再一看,卻隻有蘇銳目光如柱,右手扶在劍柄之上眼神掃著街道兩旁。
樊餘頓時心中一驚,自己的職責乃是護衛大王,陪大王聊天解悶那是寧越的事,怎麼自己剛才也沉浸其中走了神,幸虧無事。
又走了幾步,還是沒人出聲,那大王也隻是好奇的打量著兩排商鋪,樊餘心中一想,不過是個酒樓名字,有什麼好去猜測的呢,於是便嚷道,
“一個酒樓名字而已,一會去問問店家便是了。”
不料這時寧越抬了頭,不過卻是望向周扁,“大王,或許這不是個地名呢?”
“怎解?”
“臣下方才倒是想到了一句話,簫韶九成,鳳皇來儀,出自《書》中的《益稷》,簫韶,帝舜的美樂也,鳳皇,百鳥之王也,這兩句的最後一字連起來便是成儀,莫非這酒樓名便是出自於此?”
寧越話音剛落,周扁還沒想過來,後麵的魏國大夫便猛然一拍巴掌,“定然是如此了。真是妙啊,簫韶九成,鳳皇來儀,這般一解釋,果然就說的通了。這酒樓名字取的真是好啊,真是……”
魏國大夫激動的梗在了那裏,似乎他說知道的語言,竟一時難以描述他心中的讚歎。
“真是高雅。”停下了步子,周扁回頭笑著補充道。
“高雅?對,這個詞好,就是高雅。”魏國大夫一下子激動起來。
“不光高雅,還有內涵。”周扁又補充道。
“內涵?”那魏國大夫一沉吟,很快就回過味來了。漢語就是這般包容廣闊,不管是古代的詞拿到現在,還是現代的詞穿越到古代,仔細一品味,很快就能讓人點頭稱讚。
“對,就是有內涵。”魏國大夫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