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魏侯一路往深處走去,經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殿堂,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宮門,一路走來,不斷有華服的宦官上前躬身,而其餘的宮內侍衛和宮人,紛紛列隊在兩道恭敬行禮,顯然,雖然魏侯並沒有驚動滿朝大臣和城中貴族百姓,但在這宮中,作為離魏侯最近的人,還是對這位主人的回來,給予了歡迎儀式。
魏侯一馬當先,匆匆走個不停,周扁一行人根本不知魏侯要將自己帶往何處,也不好上前相問,隻得默默跟在後麵。不過一路望去,那些個宮殿雖大,但都成色較新,看來多半是文武兩朝所建,無不在向人展示著這是一個新生的強國。
就這樣,一大堆人默默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穿過了多少廣場和宮門,終於,魏侯停留在了一處小殿之外,稍微頓了頓腳後,便又抬步向內走去,一幹重臣忙跟了進去,而更多的隨從侍者卻留在了殿外。
猶豫了一下後,周扁便也抬腳跟了進去,走到殿門處,卻見兩名佩劍護衛伸手攔了下,原來卻隻是不讓周扁的親衛入內,周扁倒也沒有多想,便帶著寧越王孫滿等人往內走了去,待到樊餘入內時,那護衛也要阻攔,卻見樊餘一聲冷哼,抬頭便闖了進去,那護衛倒也沒有更多反應,又攔住了跟在最後的蘇銳。
蘇銳倒沒有那麼大膽,稍一阻攔,便和其餘親衛等候在了殿外。
穿過殿門口處的門廳之後,便又是一個稍大的廳堂,魏侯和幾名臣子此時都立在廳中,卻並無人說話,靜悄悄一片。廳內暖嗬嗬的,應該是有什麼取暖設備。
周扁慌忙走了上去,拱手道,“魏侯這是?”
話還沒說完,卻見魏侯伸手擋在了自己嘴前,輕聲道,“噓!”
周扁立即就閉上了嘴巴,不過對於魏侯這略顯滑稽的動作,卻很是疑惑。
卻見魏侯笑笑,點點頭後輕抬腳步向一側走了幾步,直走到那門簾之前,輕輕掀開門簾一角,側身向那側室之內望去。
周扁也好奇的從那門簾掀開的一角往內望去,遠遠隻見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正端坐在一個沙盤之前,手持一杆長筆,蹙眉寫著什麼。時而又展開眉頭,時而又皺起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其身旁是幾名小侍女在跪地伺候。
這應該便是在默寫了吧,又或者是在練字。
再回頭望望魏侯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好似生怕弄出聲音驚動了室內的男子,而魏侯的臉上似乎掛著一絲笑容,確切的講,應該是慈愛的笑容,眼神中還充滿了希冀。仔細一想,這屋中坐的男子應該是魏侯的兒子了,卻不知是哪位公子,真是好福氣啊,能讓堂堂魏侯在屋外安靜等候。
而此時魏侯的樣子又哪裏像個梟雄,分明是個慈愛的父親。
刹那間,周扁突然有些羨慕這年輕男子了,他的父親不僅是這世上最強勢的男人,同時還能像最普通的父親一樣極其的疼愛他。
忽然,王孫滿的聲音輕輕在耳邊響起,“大王,這屋裏坐的,便是太子申了。”
原來是魏國太子,聽到此周扁不免又多看了兩眼這個短命鬼,周扁清楚的記得,在後世所記的曆史上,這位太子可是死在了大名鼎鼎的馬陵道中。
想了想後,周扁突然輕聲向王孫滿問道,“既然是太子,那為什麼還要用沙盤寫字,難道他買不起竹簡或綢布麼?”
這二人說話聲音雖小,但在這安靜的廳堂之中,卻還是讓其餘幾人都清晰的聽見了,魏侯臉色一變,但卻並未轉過身來,倒是那公孫痤狠狠的瞪了過來,滿眼警告之色。
“大王慎言!”寧越慌忙低聲勸道。
屋中又恢複了一片寧靜,隻能聽見那側室中傳來的漆筆劃動沙子的聲音。
就這樣,也不知幹等了多久,終於聽見側室中一道清脆的男子聲音響起。
“收起來吧,今天就寫到這裏了。算來這幾日父侯該回安邑了,也不知到了哪,多想和公孫痤大人一起出城去迎接,可是母後不讓。”
這清脆的聲音怎麼聽著感覺有點幼稚,又或者深宮裏長大的就是這樣?
正想著時,魏侯那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孩兒,父侯已經回來了,不讓你去迎接父侯是乃父的吩咐,與你母後何幹!寡人不在的這些日子,孩兒學業可有長進?”
“呀,真是父侯回來了,孩兒今日還在默寫兵書呢!”聽見魏侯的聲音,那太子申頓時爬了起來,快步迎了上來。
一邊說著還一邊講魏侯給拉了進去,“父侯來看看,這是孩兒方才默寫的兵書。”
門簾晃動,隻有魏侯邁步走了進去,其餘如公孫痤王錯等大臣,都恭候在了這殿堂之中,周扁自然也沒有動靜,不過周扁剛才倒是注意道一個細節,那就是太子申看見魏侯時沒有行禮,這不符合禮製,要知道哪怕是後世那些個封建王朝,太子見君王也是極為講究的,也不知這是戰國時期就這樣,還是魏侯極為溺愛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