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後記:南來北往的少年夢(2 / 2)

在以後的日子裏,我想我的人生軌跡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了。一路走,一路寫,我喜歡這樣,也隻能這樣。

出版了一些書之後,實際上我開始從流浪者變成旅行者,開始從隻逛風土民情,不看人造景點,到逢景觀必買票進去觀看。開始從火車硬座變成臥鋪。看似提升了檔次,卻沒有提升內心的感受。需要忍耐的東西越來越多,我感覺自己時刻都可能會爆炸掉。但成長也許就是這個樣子,我已不可能再是過去的我。以前可以為了去一個地方,買一張站票,站上一天一夜,還能興致勃勃。現在如果買不到臥鋪,我寧可不去那個地方。

不過沒有變的是依舊不喜歡坐飛機,不喜歡太快速的東西,這個世界已經變得夠快了。有一次我對女朋友說,我不喜歡這個高速變化光怪陸離的世界,我總是跟不上他的步調,總是跟他配合不好。女朋友說,你不喜歡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又怎麼會喜歡你呢?你要先付出,才會有收獲。有時候是會遲一些,你先不要不滿,耐心等待就好了。

寫完這本書之後,有人問我,為什麼要寫呂布呢。我當時沒想太明白,現在重新問自己。答案應該是,從呂布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吧。他的急躁,他的驕傲,他的目空一切和麵對喜歡的人時所表現出的那種卑微。

秦朝的秦舞陽,漢朝的呂布,還有晉朝唐朝宋朝明朝清朝,肯定都會有這麼一個人,他一定不是個大人物,最多有一些虛名,他一生一定充滿遺憾,到死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到死都在追逐,追逐不存在的東西。

我喜歡這樣的人,或者說對他們沒有抵抗力。我寫這樣的人,是想從他們身上入手,還原一個別樣的曆史。至於寫這樣的人,有什麼重大的意義,我還真沒想過,我一生追求好玩,追求有趣,追求有意思,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意義。意義大概都是別人定論的吧。

我想等這本書出版上市之後,去一趟青島和敦煌,然後國內基本上就被我走遍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寫一本書,去幾個地方。循環往複,直至老死。現在我自己也說不出這種生活方式是好是壞,自己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隻能說不討厭吧,就像玩微博一樣,玩久了,就被控了。如果長久不寫小說,就會覺得空虛,長久不行走,就會覺得憋悶。

之前有人問我,為什麼要到更遠的地方去呢,為什麼那麼早就退學出來漂泊呢。我當時解釋的是說因為愛情,有愛不覺天涯遠。這確實是原因之一,卻不是全部。可能我骨子裏,就是這種漂泊的命吧。

即便沒有愛情,我也會一直走下去。

不知道最終誰會看得這本書,有人說出一本書,就像往海裏丟一個漂流瓶一樣。不知道會被誰撿到,不知道它的命運是怎麼樣的。作為小說的作者,我想,我隻能祝福它。祝他被更多的人看到,被更多的人喜歡,就像祝福一個剛出生的孩子。

在某家報紙上,石康說:“在中國,有人認為成功的作家應走這樣一條路:首先,他應是一個社會的道德榜樣;接著,他還要寫出一些受歡迎的作品;再接著,當社會用一些名聲與利益來獎勵他的工作時,他應當對於那些獎勵報之以淡迫的態度。這個態度的具體表現即是,要麼,他視名利如糞土,拒不接受;要麼,他悄悄接受,然後避而不談。前者令常人無法理解,後者虛偽。社會之所以對作家有這種態度,隻是因為缺乏有關作家的信息,他們不了解作家的工作,也不了解作家作為社會個體的實際情況。毛姆曾說,作家寫出作品,猶如剛生下寶寶的產婦,你可以抱一抱她剛生下的小寶寶,親一親,卻不能掀開產婦的被子,察看裏麵的血汙。”

我很讚同石康的這一觀點,於是每寫一本書,我都會在後記裏滔滔不絕地講我作為一個社會個體的實際情況。這或許會顯得我很囉唆,因為太多人的希望作者是生活之外的東西,應該活在紙上,不食人間煙火。隻是這情形如果發展下去,也許有一天,就沒有作者了,所以你聽或者不聽,我都會說。不羞不臊。

不過,也該是擱筆的時候了。就像我在之前的書裏說的那樣,國人看電影的時候,電影演完,觀眾就散場了,很少有人去聽片尾曲,更沒有幾個人會去看片尾的字幕。而書的後記,也是類似於片尾曲和字幕之類的東西吧,隻是為了掩蓋觀眾離場時的嘈雜吧。

最後,感謝為這本書作序作評的朋友,讓我可以平靜地活著,可以四處旅行,可以自由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