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楊靖上班時也心思恍惚，都在不斷刷屏看薇薇的抗癌日記，看到薇薇在微博上寫著：
2014年12月2日
誤診，絕對是誤診！我媽一輩子買彩票沒中過，咋滴體檢就這麼好彩？今天和表哥通了電話，得知明珠市有可以治好癌症的中醫，我才恍然大悟，沒有文化真可怕，如果我一早知道中醫能治好癌症，就不會讓我媽受這麼多罪了，就不用化療了。萬惡的醫院，坑了我媽一輩子省吃儉用的血汗錢！
可是董大為還不信，堅持要送我媽去烏來做手術。我一氣之下對他吼：“是我媽不是你媽，是我親還是你親？我不是你女兒，你不是我爸，我用不著聽你的！”董大為氣得心髒病發作，當場暈死過去，還好他最後活過來了。我媽為此罵了我，我不管，不管她怎麼罵我，我都要頂住，我就這麼一個媽，我已經沒有爸爸了，現在還要失去媽媽嗎？媽，對不起，我不該為了那個人渣說氣你的話，如果我沒有氣你，你也許不會發病。老天爺啊，你就懲罰我吧，你就好好懲罰我吧！
楊靖看到薇薇的抗癌日記，心裏說不出的滋味。要說服一輩子沒接觸過中醫、一輩子沒出過門的老人放棄普世的流行的做法，轉而用中醫這種看似不著調的江湖郎中式手段治療惡性的腫瘤重症，這，實在是難為他們啊。
“也許，我該親自過去，說服醫院的醫生勸解姨媽和姨夫。”楊靖這麼想著啊，手指就刷刷地打開了訂票網站，訂了一張飛往玉關的機票。
楊靖幻想著明天向堂主一請假就能立即獲得批準。可是，當楊靖把他的請假單遞到堂主麵前時，卻被堂主一番苦口婆心給勸得不知所措了。
“楊靖，告訴我你現在有什麼資產？存款是多少？買房了嗎？”堂主盤腿席地而坐，目光有些凝重地望著楊靖。
楊靖心裏有些緊張，在一貫的印象中，楊靖都覺得堂主是有著仙風道骨的人，似乎對世俗的人生不屑一顧，他從未想到堂主會向他提出這麼現實的問題。
“我剛剛買了房，存款大概隻有不到兩萬，沒有其他資產。”楊靖很實在地回答。
“你知道你姨媽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嗎？”堂主緩慢而沉重的語氣。
“需要一個妙手回春的中醫大夫。”楊靖說。
楊靖的回答讓堂主有些措手不及。
“依我來看，她現在最需要的是錢！”堂主還是不容置疑地亮出了自己的觀點。
“我可以把房子賣了。”楊靖斬釘截鐵地回答。
“現在房價這麼個漲法，你把房子賣了容易，再買回來就難了。這些你都想清楚了嗎？”堂主用手敲了敲桌麵，盯著楊靖。
“我覺得和生命相比，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買不回來房子我就租房好了。”楊靖說。
“租房？房子可以租，那老婆呢？你以為現在會有哪個女人會嫁給一個連房子都沒有的男人？你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楊靖沉默了一會兒，他對今天的對話感到有些意外。確切地說是有些失望。他從對大學失望、對醫院失望，到現在對堂主失望，失望的程度是越來越輕的。他想他很快就能徹底承受對一切的失望了。
“堂主，說實話，我有些不太明白。”楊靖半晌才蹦出一句。
“不明白什麼？”
“我不明白你開白術堂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是賺錢，是生存。”堂主脫口而出。
楊靖低下頭，咬了咬舌頭。然後苦笑了一下。
“怎麼？你以為我是為了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我可以這麼回答，可是你信嗎？”堂主似笑非笑地看著楊靖。
“我會信的。”楊靖抬起頭來，用飄渺的眼神看著堂主。
“我勸你暫時還是不要過去。畢竟，你過去幫不上任何忙。如果要化療，當地就可以做。如果不化療，他們坐火車來你負責接應就好了，你回去一趟又回來一趟，白白浪費雙倍的路費，能起到什麼實質作用呢？如果你是富二代我就不勸你了。我就是看見你和我當初一樣，我經曆過比你更衝動更感情用事的時刻，但是現實教會我隻有理智才能在這個世界生存。你真想幫你姨媽，不如抓緊時間多掙點錢接濟她。神醫不是沒有，但是現在免費的神醫是肯定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