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頊回答:“我是晉王爺的三哥,你家王爺可在府中?”
小廝一聽,堵著門的身子趕緊地往旁邊一縮,恭恭敬敬地回道:“王爺在府裏,小的這就去通報。”
冷清與寂靜,這是後頊腦中浮現出的兩個詞。
據說後玘一出事,後琛便將府裏的下人遣送走大多半。
且不說那些供娛樂的伶人歌伎,單是浣洗伺候的丫頭婆子,也隻留了兩個手腳利索的,還有廚房裏的師傅,大部分也都發了遣散費。
整個王府,帶上馬棚裏那匹馬,所有活物加起來,不超過十個手指頭。
後頊走過佑大的前院,看著滿地落葉,心中想著,昨夜刮起了好大的一陣風,分明還不到落葉的季節,卻展現出觸目所及盡是蒼涼。
堂堂王府,這般景象,叫人傷懷。
在後頊穿過前廳,走進後院時,恰好後琛從裏麵迎出來。後頊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掛在後琛眼睛下麵的那個巨大的黑眼圈。
“三哥。”
後琛叫他,眼睛卻不敢再看他。
後頊心中更加難受,卻也隻能送上一句不痛不癢的勸慰:“節哀順便。”
“是他先做錯了,怪不得別人。”後琛表現得幾乎算得上悲壯,眼淚已經聚到眼眶之中,卻咬緊了牙不讓它落下來。
“這一脈,隻剩我了,我會承擔起責任,不讓祖宗基業葬送在我的手上。”
人在漫長的時間裏持續成長著,可隻有幾個瞬間,你能感受到自己突然的變化。讓這個變化來臨也許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痛苦與磨難。
後頊看著這樣的弟弟,為他感到難過,亦為他而驕傲。不愧是後氏的子孫,有骨氣。
這天後頊走後不久,慕容也來了,可開門的一聽他的名字,便嚇得哆嗦著說王爺病中不便見客,又將門迅速地闔上了。
慕容也不糾纏,過幾日再來便是。
可慕容次次來,理由次次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是將慕容拒之門外。
後琛在躲他,慕容明白過來。於是轉身就往盛京的西佑商號走。
掌櫃的一見是慕容,滿臉堆著笑迎上來:“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生意人麵子功夫巧妙,不管外間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們仍然一臉笑容地對待著每一樁買賣。
“我找白心。如果他不在,替我傳個口信,今晚戌時,我在吉韶居等他。”
慕容一句話,堵住了對方所有辭令。
掌櫃表現得為難:“王爺,您別難為小的們,當家的在哪兒,我們也不清楚啊。”
“把話帶到,我會等他。”
慕容說完,不再逗留。而且這件事情,他是偷偷瞞著後玨做的。
思慮再三,他還是不願意讓事情以此作結。
他不是要挽回什麼,也不奢望標榜自己多光明多偉大,他隻是希望讓誤會可以盡可能的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