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烏再問：“身在何方？”
眾烏高聲，手指東方：“日出之地。”
“日出東方，其光彰彰。”大烏低眉捏指，二十五年刑期，到昨日功德圓滿。轉而麵向眾烏：“哪位願往？迎少主歸來。”
慕容回到將軍府，迎頭撞見老李，得知大山還在廚房裏頭忙活。便埋頭進了祖先的藏書室。說是藏書室，隻是名字中聽，也就一間沒人住的屋子。祖上走南闖北，曾搜羅了不少奇書異誌。這些年他沒打理過，不過書總是在的。
慕容推門進去，以為會看到屋中結遍蛛網，灰塵寸把深的糟糕畫麵。卻沒想到，竟是一派整整齊齊幹幹淨淨。不必說，定是大山，這孩子，懂事到讓人心疼。
就從烏桓這個國家找起，他目前也隻知道烏桓這一點信息，可他總覺得以前在哪本書中讀到過。一定在這裏，翻箱倒櫃，終於，讓他找到了。
從第一個字往下看，越看越邪門，這會是天地間真正存在的生命？好不容易看完整卷書，無數的疑問在心裏盤旋，他需要去求證。
大山還在廚房，慕容二話沒說，抬腳就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隻是人還沒走到跟前，已經聞到了廚房裏傳來的陣陣飯香。大山這孩子，上陣殺敵是把好手，廚藝還這麼精湛。光是前麵一條，慕容說什麼也會護著他。隻是這些疑問，事關大山的安危，他一定得弄清楚。
灶膛子裏還在劈裏啪啦地響，灶台上白色的霧氣彌漫著，旁邊是已經準備好的菜肴，十好幾疊，無比隆重。而那人正在專心致誌地忙碌著，他正背對著門口，好像沒有發現有人正在盯著他。
“大山，今天怎麼準備這麼多菜？”慕容靠著門框，心想等等再問，這孩子，太招人喜歡。
“有客人來——”從霧氣裏一回頭，才發現是自家將軍。大山眉眼瞬間披一層燦爛，似乎不懂人間憂愁。
“你嗓子好了，真好。”慕容說著從門邊走了進來，半開玩笑道，“沒客人，他回去了。時候也差不多了，得把那張大桌子擺出來，不然得擱手上吃。剩下的你先放著，把手洗洗，我去讓老李把地方收拾出來。”
外邊鞭炮齊鳴，家家戶戶都在恭賀新春。
這些年將軍府一直冷冷清清，老者們走的走，新人們也沒再來。幾個春秋下來，隻剩老李和小李了。從前這爺孫倆就守著個宅子過年，今天終於也像別人家一樣，圍在了桌邊，有飯菜的香，還有熱鬧的玩笑。
慕容在看著老李麵不改色喝下三壇子酒以後，發自內心地讚歎：“老李，你真有量！”
“讓將軍見笑了，老李頭兒沒來將軍府當差前，家裏頭，就是做這生意的。”
慕容好奇：“那現在呢？”
“交給兒子了！前年，我那大兒說，要接我回去享清福。我說不回去，我還得替老將軍守著這老宅子。俗話說，老房住人百年完好，新屋無人幾年就倒。我要也走了，這宅子，就真的荒了。”或許是酒勁，老者的眼角也變得通紅，話也比平時多了不少。
慕容沒怎麼聽老李說過這些話，突然提到了老將軍，倒讓他也生了惆悵。老將軍即是慕容的父親，雖是父子，卻早已天人兩隔。慕容尚在繈褓，父親戰死沙場，母親悲傷過度也隨之而去。隻剩了他，活到了現在。
“我父親，他是個怎樣的人？”
慕容聽過許多人講過父親的故事，他們都說父親是大英雄，大忠臣，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可慕容卻從未問過老李，在這些光環之下，父親是一個怎樣有血有肉的人。
說起老將軍，老李將手裏的酒放下了。老將軍這樣的人，讓他一輩子敬佩：“老將軍念了一輩子兵法，也當了一輩子花草匠。那後麵的園子，以前都是將軍他在侍弄。那會兒可不像現在，還有園林和假山。以前將軍老愛跟我們開玩笑，說要是將軍府揭不開鍋了，他就抱著他養的盆景，上街叫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