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1 / 2)

我感歎:“歸根到底,足球意味著青春和活力,是成年人、特別是女人的童話。”

兒子說:“歸根到底,媽媽的文章算不上真正球評,不過沾點足球文化的邊。奇怪!報社編輯怎麼就是喜歡請外行寫文章?電視台也喜歡請外行做‘嘉賓’?”我樂了,說:“豈不知《紅樓夢》早有名言‘假做真時真亦假’?”“命運”又將奏響莎士比亞曾將愛情比作四月的天氣:一會兒顯示陽光下的一切美麗,一會兒,烏雲帶走了一切。足球世界杯比愛情更像變幻莫測的四月天氣。世界杯當然是實力的較量,隻會在家門口逞能的八步大王,根本不可能邁進這個行列,凡是進入決賽圈的隊伍,必定各有精兵良將,帳中都有“諸葛”點兵,陣前則或有溫酒斬華雄的“關雲長”,或有一聲喝得水倒流的“張翼德”。

每個隊都有自己的殺手鐧,哪個隊也不是吃素的。1998年世界杯,32支球隊誰將是最幸運的?是德國戰車再次轟隆隆軋過法蘭西綠茵顯示日爾曼精神?還是東道主借天時、地利、人和奪回20世紀最後一頂桂冠?是實力最強的巴西隊理所當然地第五次捧杯?還是意大利藍衣兵團報四年前點球大戰之仇,將巴西擋在四強之外?沒有了“上帝之手”的阿根廷會不會再次受到上帝眷顧?因為足球死人最多的英格蘭難道不會一鳴驚人、大慰國人?早就應該有所作為的荷蘭隊這次會不會終於不負眾望?非洲會不會有一支球隊成為最黑的黑馬?……實力最強的球隊不一定能奪冠,當年有濟科、法爾考、蘇格拉底博士的巴西隊,個人技術出神人化,全隊配合無懈可擊,“天皇”之技,卻無“天皇”之運。有著古力特、裏傑卡爾德、巴斯滕的荷蘭隊,本是十五屆奪冠大熱門,盡管在去美國前就“丟失”小辮兒古力特,那場巴西、荷蘭之戰的水平,仍然算得上足球史可圈可點的經典賽,我至今記憶猶新。十五屆巴西、荷蘭之戰可以看作冠亞軍賽提前進行。到了真正奪杯賽時,呼聲最高、實力最強的巴西隊卻精彩不再,隻得靠點球取勝,十五屆“大力神”,與其說是巴西的勝利,不如說是意大利小辮兒的失手,如果不是巴喬、巴蕾西射飛了點球,裏約熱內盧能熱鬧起來?煞是奇怪,不早不晚,意大利兩位世界大牌偏偏奪杯時把點球都踢飛了!

隻能說命運之神替全世界球迷矚目的巴西隊來了個上下其手。奪標呼聲最高的隊有可能意外走了麥城,從來不被看好的隊也可能越踢越勇,直搗黃龍……綠茵場上什麼事都會發生,綠茵場外更是什麼事都會發生。世界杯像貝多芬的“命運”,瞬息萬變,誰也難以把握,誰也沒法深磨,這就是世界杯的魅力,也是從王侯貴族到平頭百姓,從國家元首到少年兒童,從服裝整潔的翩翩紳士到坦胸露背的鄉野村夫,不管什麼年齡都入迷,不管什麼職業都可能把看足球當作“第二職業”的原因。綠茵場上的命運,恰如人類的命運,就像火箭可能直升太空,月球行走,也可能因為一個小縲絲發生大爆炸,這正是足球吸引人之所在。四年盼一回沒有世界杯的日子,我們彳艮無奈。我有時也看甲人,其實我最不樂意看甲為,卻不能不關心甲八,尤其泰山隊的成績,因為畢竟我們是這個隊的父老鄉親。看甲夂常常很不情願地,為世界上根本不入流的球隊的得失而悲喜,回過頭一想,就好像有大好讀書時光,不看世界名著,卻看地攤小說;看甲人常常是功利主義、本位主義的,卻又是身不由已的、神差鬼使的。看甲4常常還越看越喪氣,常常一邊看一邊想,我們堂堂中華大國,十二億人口,出不了十個八個馬拉多納,也該出五個六個克林斯曼吧?怎麼專出眼前這些球藝不見長、脾氣卻飛長的角色?就憑這幫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人物,凡需要他們衝出亞洲時,他們一定給你粉墨登場、重演一出“失街亭”,不是這個準是那個“大牌”做馬謖!

什麼時候這支宛如扶不起的阿鬥的中國隊能衝出亞洲走向世界?沒有世界杯的日子,我們很無聊。開始時,還可以把上屆世界杯的錄像拿出來“複習”一番,甚至於可以用慢鏡頭回味那些精彩的射門。但是重放畢竟沒有現場(僅僅是電視現場)觀戰、勝負難料的快樂,後來就把它們看成了曆史,希望有新的史筆書寫新的曆史。意大利足球甲級聯賽當然好看,但它基本是一種商業行動,它盡管集中了全世界最好的球星,盡管好看之極,畢竟跟世界杯不一樣。我常球磨:同樣是世界級球星組合,也許是更完善的跨國界的組合,怎麼反而沒有世界杯的吸引力?因為世界杯是為國家而戰,為民族而爭,甚至於為洲的榮譽而拚搏,那不是小名小利小把戲,是一個國家的命運之爭,一個民族的臉麵之爭,阿根廷丟了世界杯決不比丟了馬爾維納斯群島的悲痛差。因為世界杯是經過了四年精心準備後,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因為世界杯是經過了上次大戰烽煙後,世界足球的新鳳凰再次從火中誕生。有一次跟李存葆一起開會,他熱心地看甲八,我哂笑他“什麼欣賞水平?”他無可奈何地說:“沒有饅頭吃的日子,窩頭也可以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