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先生立即笑道:“我談!”蕭先生整整談了兩天,他的夫人黃先生也時不時地幫助回憶起一些有趣的事兒。琢磨一位古代文學專家跟足球的“姻緣”是件很有哲理意味的事兒。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先生談到:作為球員,應該多參加國際比賽,那樣可以鍛煉膽量,他說:有的球員在下邊踢得很好,很漂亮,一上場,就不中用了,這就叫“踢花球”。
這主要是個思想問題:出色的足球運動員,應該永遠對自己有信心!
結果《體育報》獨出機行:寫古典文學著名專家的散文居然占了一版!
蕭滌非當年在清華大學百米成績是11秒1,這個紀錄在清華體育館的校記錄牌上保持了很久,不知現在中國國家隊那幾位脾氣很大的“腕兒”隊員,有幾位能達到?阿拉伯人和駱駝父親生前喜歡講“阿拉伯人和駱駝”的故事,大意是:有個阿拉伯人養了頭駱駝,他住帳篷裏,格輪住帳篷外,有一天賂蛇對阿拉伯人說:天這麼冷,我把腦袋鑽進帳篷行不?阿拉伯人同意了。待了一會兒,駱駝又說:天太冷了,我把身子也挪進來吧!
阿拉伯人怕凍壞駱駝,又同意了。駱駝鑽進帳篷,帳篷裏擠得很,阿拉伯人努力忍耐,駱蛇卻說:這麼擠怎麼受得了?還是你搬出去吧!
於是,好心的阿拉伯人被駱駝擠出了帳篷。當年我在父親這位阿拉伯後裔跟前做得隴望蜀的“駱駝”,若幹年後,我成了“阿拉伯人”,兒子則成了那得寸進尺的“駱駝“。兒子上小學就愛踢球,從中學到大學,他成了世界球星活檔案。馬拉多納怎樣過關斬將,萊因克爾如何攻城拔寨,布雷默的香蕉球,克林斯曼的頭球……如數家珍。有時他歎息:“古利特膝蓋受傷,俱樂部賽上不了場啦。”
我嘲笑:“他給你來電話啦?”世界性球迷須有電視支撐,偏偏家長不支持:兩個教師要備課寫文章,“再說你又不是學‘足球’專業!”兒子觀球隻好夾縫中求生存。意大利甲級聯賽總在周末深夜轉播,這便成了兒子最重要的“人權”。
我好奇地瞥過幾眼,好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怎麼?意大利足球賽比奧運會還好看?忍不住隨兒子看起來,越看越樂意看,越看越動情。
“多好的進球!
裁判怎麼不算?真不像話!”我打抱不平,兒子忍俊不禁地說:“這球越位在先!”那麼,什麼叫越位?什麼情況下罰角球、任意球、點球、擲界外球?意甲、德甲、西甲、英超聯賽、還有歐洲杯和南美杯是怎麼回事兒……兒子在不經意的啟蒙中,將全家領進球迷世界,自己也獲得越來越多的觀球自由。1986年世界杯馬拉多納攻進致勝一球時,我自稱比裁判都高明:我當時就判斷馬拉多納進的球是手球。此後全世界記者才統稱其為“上帝之手”。
1990年世界杯時,兒子說,咱家電視太小,想看好球得買29英寸的,我說行啊;兒子又說,得買“畫中畫”,不管你看什麼台,都能盯住轉播球賽的台,我想了想說,也行;兒子又說,買“火箭炮”聽意大利歌劇效果才好呢,我並沒雅到動輒聽意大利歌劇的程度,知道他蒙人,卻懶得爭論,說照你說的辦吧!
一個中國教書匠多年來最貴的家用電器竟然50是為馬拉多納買的,不可思議!
父親若在,會說,咱們家“阿拉伯人和狢駝”的故事永遠沒有終結!
“純粹是假球迷!”1990年世界杯進人四強賽時,英國博士84來訪,我跟中國的徐博士請他吃飯。藍眼睛客人靠研究蒲鬆齡成了劍橋大學哲學博士,我也是所謂吃蒲鬆齡飯的,有朋不遠萬裏來訪學,我卻情不自禁地談世界杯,客人欣然接話,徐博士更是高談闊論,三人興味盎然地談球,把該談的蒲老頭兒拋到九霄雲外。中國博士抱怨說,齊魯晚報搞四強競猜,我全部猜中,卻沒得獎!
言談間頗為失意。我樂了,一位文學博士竟一門心思希望得這麼個兒童遊樂式的獎!
我對英國博士說,猛虎難敵群狼,你們萊因克爾怎能對付德國戰車那幾員幹將?我看今晚你們英格蘭沒戲。英國博士歎道:我們英國實在該拿一次冠軍了!
“今晚你看英國隊比賽嗎?”我問徐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