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是一種幸福,但顯然今晚夏沫不想讓誰在她麵前表現幸福。所以她說:“紫蕪,你還要天真到什麼時候?林正卿拿劉嬤嬤當籌碼威脅我聽命於他,你都看不明白?你和劉嬤嬤不喜歡現在的我,還商量著怎麼把我除掉吧?如今在我麵前裝的什麼都不懂,有意思麼?”
人就是這樣可怕的動物,當它受到傷害時往往以傷害他人來轉移自己的疼痛,很自私不是麼?可它卻是最真實的,因為疼痛會讓人成長,讓人學會帶給別人痛苦。這就是施與受的循環。
紫蕪顯然不能接受夏沫犀利的言辭,所以她哭了,“姑娘,你說什麼!你怎麼了?嗚嗚···你為什麼要這樣說?紫蕪沒有!紫蕪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啊!嗚嗚···姑娘,你相信我···”
遷怒的快感並沒有來,夏沫心裏也不好受,但她管不住自己的嘴,“行了!收起你的鱷魚眼淚!我不管你有沒有想過害我,我都不想要你了。你走吧,走得遠遠的,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這是主仆第一次吵架,當然也是最後一次。夏沫從箱籠裏翻出紫蕪的賣身契和廊坊的假戶籍扔給紫蕪,“你在我身邊隻會和劉嬤嬤一樣拖累我,識趣的就自己走,不要讓我當惡人。你最好小心點,要是讓林家的人抓到又來威脅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走!快點走!”
瞧,她的本性就是這麼惡劣。
不要把她想得多高尚,她不是擔心紫蕪會出事,她是真的覺得一個人更方便。沒有牽絆,沒有負擔,不用對誰負責,更不用再偽裝自己,多好!
紫蕪嚇壞了,她撲通一聲跪倒地上,涕淚橫流的爬到夏沫腳邊乞求,“姑娘,你不要嚇紫蕪,紫蕪不走!紫蕪答應過夫人,絕對不會離開姑娘的!”
砰砰砰---
門外有人!
夏沫眼睛一瞪,豎起食指放到嘴邊,噓!紫蕪立即噎住。主仆二人心驚膽戰的挪到門邊,就聽見從門縫裏傳來刻意壓低的熟悉聲音。
“夏姑娘,是我,你把門開開。”李賢媳婦!在夏沫的眼神下,紫蕪胡亂的擦幹臉上的眼淚,不敢再哭。
吱呀--桂花手腳麻利的躥了進來,反手又把門扣上。
“···王,王姐?”眼前麵容憔悴的老婦竟是半年前風光無限的李賢媳婦?夏沫震驚。
“看來王姐過的頗不如意。”
“全拜夏姑娘所賜!”桂花自顧坐到矮凳上,語帶怨恨的盯著夏沫。而紫蕪則在另一頭警惕的盯著來人。
夏沫也返身坐下,“王招娣,你來我這裏是預備要翻舊賬的麼?找錯人了吧?罪魁禍首可都在下頭等著你呢!與我何幹!”
今晚冒險前來可不是為了找人吵架,桂花主動換了話題,“夏姑娘,我想知道寶兒的下落!他在哪?還好嗎?”我什麼時候能見他?最後一句桂花埋在心裏。
“你知道了又怎樣?難道還能見他不成?”
這半年在林府忍辱負重也不是什麼都沒做,所以桂花有把握,“隻要夏姑娘答應,我自然能去見他!”
夏沫從來不敢小看這些古人,尤其是深宅大院裏的女人,她自認不是對手。“有什麼目的直說吧!”
“想必夏姑娘已經見過老夫人了吧?她是不是變化很大?是不是就快死了?”
夏沫挑眉,“是又如何?”
桂花詭異一笑接著說道“大少爺沒有成親反倒出家當了和尚,這是不是對二夫人最大的打擊?”
夏沫漸漸聽出了眉目,“這都是你幹的?”這要都是真的,夏沫就真的佩服眼前這個黑醜女人了。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能給敵人最大的反擊,她絕對是個狠人!
紫蕪搗著嘴,在一旁直抽氣。
“我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我也知道‘恩人’和‘仇人’的分別,夏姑娘,你是想做我的恩人呢?還是仇人呢?”
尼瑪!一個晚上連著被兩個人威脅,夏沫已經出離憤怒了,所以她笑了,笑得很‘溫柔’。
“王姐這說的什麼話?咱們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麼?我夏沫是什麼人,王姐還不知道麼?言必行,行必果!王姐放心吧。”
“夏姑娘果然爽快!好,我就不繞圈子直說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她指了指福瑞堂和二房的方向,“我們有相同的目的,”她又指向正門的方向,然後沉聲道“所以,我們必須聯手!”
人才啊!
一個大字不識的古代女人竟讓夏沫看到了現代女性的自信與聰慧,她不禁渾身一顫,從脊椎骨升起一陣陣戰栗。同類的氣息撲麵而來,夏沫興奮的沉醉,尼瑪,終於有個說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