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族一邊,則顯得相對平靜,寒風吹過,軍營中,大戰後的慵懶彌漫在每一個傷兵的身上,他們喝著酒,在軍營前哈著白氣東倒西歪,更有幾個人,在軍營後麵抓著女奴隸的屁股,不停地抖動,也不管身上的傷口是否裂開。
薑無疾和兄長行走其間,他博覽眾書,深受中原禮儀思想的熏陶,對士兵的苟且之事頗有羞愧感覺。但是,那些女奴隸起碼性命無憂,事後能夠得到一塊烤肉,這些,已經是薑無疾所能夠為她們爭取到的最多了!
薑無疾身邊的蚩尤薑無懼對此不聞不問,他不屑於此類苟且之事,但也不反對,因為這並沒有違反戰士的榮譽。他此刻,一心隻在即將拜訪的土方軍營之中了,因為前不久,他們剛打了一場敗仗,和以前被擊退不同,他們被出關的商軍將士擊潰,甚至出現士兵大規模潰逃的現象。
這對攻城伐地來說,是不可原諒的失敗!
所以薑無懼要去問個明白,唯一令薑無疾意外的是,兄長選擇帶上的是他而不是在戰場上頗有建樹的弟弟——薑無疚。他騎上一匹銀白色的母馬,那是他在三十二次馴服公馬失敗,從馬背上跌下摔斷右手後兄長贈送給他的,他喚此馬作“銀月”。這是一匹乖巧而又溫順的小母馬,跟在兄長威武雄壯的燎原火旁邊,一同向土方軍營走去。
為了照顧薑無疾,燎原火走得很慢,大概過了一個時辰之久,兩人來到了土山層疊中的土方軍營。
薑無疾清楚地記得,此處一月前還隻是一塊空地,如今卻被人為堆砌成一座座高低不平的土山,可見土方人力之巧妙,不下於傳說中移山倒海的巨靈神。
薑無疾心細如發,走進來,記進來,一路土方所修工事,他大抵看了七成,記了六成。饒是如此,薑無疾依舊內心翻滾,難以相信,按土方軍營的現行布置,若有三萬人守,則可抵擋二十萬大軍無憂,顯然自己這個盟友,在戰爭工事上,有著極高地造詣。
兩人來到土方軍營門口,“啊!”薑無疾嚇了一跳,不禁叫了起來。隻見那土方軍營前方每根柱子內,都掛著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這份場景,著實觸目驚心,會令人誤以為踏入了修羅地獄。
但引路土兵並無所動,薑無疾跟隨兄長進了土方軍營。引路土兵將二人迎至馬廄,想要替二人將馬栓起來,銀月倒是好說,燎原火不等土兵靠近,便一低頭將那士兵撞倒,轉而走進馬廄,用身體摩擦銀月身體,吃起馬草來。
薑無懼笑了一下,將一塊刀型銅幣扔給了那個被撞倒的土兵,說:“我那馬兒好自由,就這樣吧,它不會走的!”
那刀型銅幣一直是九州最為貴重的硬通貨,代表著九黎族的高超冶煉之術,八個九黎銅幣就能打造一把好刀,所以那個土兵不但不生氣,反而站起來繼續替他們引路。看這個士兵內斂實際的性格,倒有幾分黃萬鈞的影子,薑無懼心裏想著。
黃萬鈞正在軍營校場之中,薑無懼等人還未到,已聽到棍棒相交人慘叫的聲音。走進以後,棍棒砸在人骨上的悶響清晰可聞,令薑無疾內心不安,頭皮發麻。
終於,他們一行三人來到了校場,偌大校場,族長督戰,千人圍觀,縱是如此,沒有一點聲音,隻是因為校場之上,場麵太過血腥,太過殘忍。
隻見眾人圍成的圈中,分成四個方塊,方塊之內,十人兩隊,五五廝殺。眼下正值最冷二月初,場上之人身穿一件單衣,每人分發一根銅棍,以五人一隊為單位,相互廝殺。
薑無疾站上點將台之時,他腳下的一塊方塊之內剛好分出勝負,十人之中八人被銅棍活活敲死,剩下兩人一人斷了一腳,一人斷了一手,氣喘籲籲,被旁邊的土兵丟出場外。而場內的屍體,則被一根粗繩困住,吊在了軍營之前。原來土方軍營木條上的屍體,便是這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