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查詢到一個相同的案例,是在美國旁帕市,疑凶身高相同,使用同樣的激光槍,行凶中也同樣放過同床熟睡的死者妻子。疑凶唐天青是昨天,5月28日淩晨離開美國飛來日本,而且……遠藤瞪大眼睛,美國的死者也是在西安動物智能研究所工作,是前一天剛從中國回來度假的,這就絕不可能是巧合!遠藤果斷地說:“毫無疑問,這是一起政治謀殺,應立即尋找報案者,這種黑人高級娼妓在日本很少,一定不難找到。通知美國警方把凶手照片傳真過來,找到報案者後由她辨認,通知中國警方,對西安動物智能講究所進行調查,並對有關人員進行監護——很可能,這輪凶殺還未結束。”
“安小雨,女,28歲,未婚,卓有成就的數學家。”
照片上的安小雨十分清純,像一個天真未鑿的中學生,笑得很甜,眸子裏甚至還未消盡緋色的幻想。於平寧猶豫地想,不知道自己能否狠下心向她開槍,已經錯殺了兩個地球人,對此他幾乎是百分之百的肯定。我是在幹不得不幹的事,但這並不能減輕良心的譴責,我就像身赴地獄的席方平,兩個鬼卒正操著大鋸忽忽隆隆鋸開我的心髒,等他們解開我身上的繩索時,我就會裂成兩片,撲在地上。(注:席方平是聊齋中的人物,為報父仇去陰司告狀,被閻羅王以酷刑折磨,鋸成兩半。)
不過是,他苦笑著想,正因為錯殺了兩人,安小雨是K星間諜的可能性就更大了,高達50%。
晚上9點,他駕著一輛租來的豪華風神900型轎車(他喜歡駕駛中國汽車),停在安小雨居住的公寓前,進公寓大門需要磁卡,所以他在等著一名持有磁卡的房客。
這是在川鄂交界的一處淺山,公寓後麵是清鬱的竹林,竹子很高,枝幹挺拔,微風中竹葉颯颯做響,透過柵欄望去,公寓很整潔,但算不上豪華,看來安小雨口袋裏沒有多少鈔票。
也許先趕到丹江口新湖去解決夏之垂更好一些?如果可以肯定夏之垂是間諜,就不用向安小雨開槍。如果夏之垂又是錯殺,那安小雨就一定是K星間諜,再向她開槍就心安理得了。
於平寧冷笑一聲,在心裏嘲笑自己的矯情,你不過是用愚蠢的邏輯遊戲試圖減輕良心的痛苦,他在這樣想著。他在美國和日本留下了不少痕跡——本來可以不留的,而他不願多殺人,那兩個無辜女子不在他的使命之內。他要趕在追捕之網合攏前把剩餘兩個解決,很可能這個清純秀麗的小女孩正是K星間諜,她會在甜笑中把幾十億人推向死亡,你大可不必奉送這樣廉價的憐憫。
正這時,遠處開來了一輛汽車,駕駛者降下車窗,把磁卡塞進讀卡器,大門隨之無聲地滑開,於平寧趕快隨那輛車開進院內。
他來到安小雨租用的203室,側耳聽聽,屋內隻有嘩嘩的淋浴聲,他看看走廊無人,就掏出一根合金鋼絲,輕易地捅開門鎖。他稍稍推開門,從門縫裏看清客廳無人,便閃身進屋,輕輕把門鎖上。
屋內像雞蛋殼一樣整潔,窗明幾淨,茶幾上擺著水果、鮮花和幾碟精致的茶點。廚房內已備好幾樣菜肴,似乎是在準備迎接客人。這一會兒,浴室內已把噴頭關掉,玻璃屏風上掛滿水珠,於平寧從容地坐到沙發上,從煙盒裏抽出一支香煙。
安小雨在浴室聽見外邊有打火點煙的聲音,她笑著高聲問:“是老狼嗎?我馬上出來。桌上有你愛吃的茶點,你先吃吧!”
夏之垂原約定10點鍾到,他今天竟然沒踩著鍾點來,可是一件怪事。這位紳士是十分注重拜訪女士的禮節的,雖然他們之間早就用不著彬彬有禮了。安小雨擦幹頭發,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老狼,她一直這樣謔稱自己的情人。她曾笑著告訴他,這是有曆史掌故的,你可以去查查《笑林廣記》:尾巴上豎是狗,“下垂”是狼嘛!(注:笑林廣記上有一則笑話,一位尚書借諧音巧罵一位侍郎,說路邊的那隻“是狼(侍郎)是狗”?不料該侍郎才思敏捷,反唇相譏,說“下垂是狼,上豎(尚書)是狗”。)
安小雨披著雪白的浴衣出來,發現沙發上並非自己的情人。慌忙問:“你是誰?”
於平寧掏出激光槍,緩緩地說:“兩天前,053實驗室的一架直升機曾在時空隧道中消失14分鍾,可以肯定機上5人中至少有一人被K星複製人掉包。我希望你能同我配合,把你的身份鑒別清楚,如果不能從四隻核桃中挑出那隻黑仁的,我隻好全砸開。”
不要重複這些濫調了,於平寧厭倦地想,反正你要殺她。不要怪我的殘忍,我是為了人類。
安小雨臉上的恐懼凝固了:“你把那三人全殺了?”
於平寧搖搖頭:“夏之垂是第四個。”
安小雨緊張地瞟一眼時鍾,再過20分鍾,夏之垂就會捧著一束鮮花準時趕到。她知道來人絕不是地球人,如果是反K局派來的審察人員,他就不會不知道“思維迷宮”裝置已基本成功,可以用來挑出那隻黑仁的核桃。凶手一定是第二代K星複製人,他在為K星賣命時還自以為是為地球盡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