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再也忍不住,她狂怒地喊道:“我要殺死你這個畜生!”在喊聲中她扣動了扳機。
KW201號太空球在炫目的陽光中慢慢旋轉著,所有舷窗玻璃都已變暗,遠遠看去像一個個幽深的黑洞。何宇建明打開反噴製動,輕輕停靠在減壓艙外,打開通話器呼叫:“爺爺,靈玉,我已經到達,請打開艙門。”
通話器裏沉默了幾秒鍾,然後一個悅耳的男低音說:“是何宇建明先生嗎?我是主電腦尤利烏斯,太空球內剛剛發生了一些意外,姬先生和靈玉小姐這會兒都不能同你通話。現在我代替主人做出決定。”
建明的心猛地一沉,脫口問道:“他們……還活著嗎?”
“別擔心,他們都很安全,請進。”外艙門緩緩打開,建明泊好船,進入減壓艙,外艙門緩緩關閉,氣壓逐漸升高,在等待內艙門打開時,建明豎起了全身的尖刺。太空島內部情況不明,無法預料有什麼危險在等著他,而在脫下太空服前,他幾乎是沒有還手之力的。內艙門打開了,按太空島的作息時間現在正是淩晨,球內晨色蒼茫。建明迅速脫掉太空服,打開燈開關,在雪亮的燈光下,麵前沒有一個人影。他掏出手槍,打開機頭,開始尋找,一邊輕聲喊著:“靈玉,爺爺,你們在哪兒?”
一間小屋裏有動靜,透過半開的房門,看見靈玉平端著那支小巧的手槍,指著麵前的兩人,一個是基恩,一個是……爺爺!姬先生目中噴火,但在手槍的威脅下被迫呆坐不動。基恩左胸貼著雪白的止血棉紗,斜倚在牆上,似乎陷入了昏迷狀態。建明急忙喊著靈玉,跨進屋子,靈玉立即把槍口對準他的胸口:“不準動!你是什麼人?”
建明一愣,焦灼地說:“是我,何宇建明,靈玉你怎麼了?”
“說出暗號!快,要不我就要開槍了!”
建明迅速回答:“植物表示安全,動物代表危險,極端危險就說我的上帝!”
“我倆的第一次約會是在什麼時間?快說!”
建明苦笑著:“我一時想不起來,我隻記得是在醫院第一次碰見你的三個星期後,約會地點是公園涼亭裏。”
靈玉這才放心,哭著撲入建明的懷抱。
姬野臣站起來,怒衝衝地罵道:“這個女瘋子!”
靈玉立即從未婚夫懷裏抬起槍口,命令道:“不許動!爺爺你不許動!”
建明縱然素來機警敏銳,這時也被搞糊塗了,他苦笑著問:“靈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誰是敵人?”
靈玉的眼淚如開閘的洪水一樣直往外淌,她抽噎著說:“建明,我不知道,我沒辦法弄明白。尤利烏斯和RB基恩勾結起來,為基恩和爺爺換了大腦,現在他——”她指指爺爺:“是爺爺的身體和思想,卻是基恩的大腦。他——”她指指基恩:“頭顱裏裝的是爺爺的大腦,卻是基恩的思想和身體。我真不知道該打死誰,保護誰。你進來時,我連你也不敢相信。建明,你說該怎麼辦?”
姬野臣已經忍無可忍了,他厲聲喝道:“快把這個女瘋子的槍下掉!我是姬野臣,是這個太空島的主人!”
建明皺著眉頭,一時也不能做出決定。這時尤利烏斯的聲音響起來:“你好,何宇建明先生,讓我告訴你事情的真相吧!”
靈玉狂亂地說:“建明,千萬不要相信他!他是幫凶,是他實施的手術!”
尤利烏斯笑道:“不是幫凶,是助手。何宇先生,靈玉小姐,還有我的主人,請耐心聽我講完,然後再做出你們的判斷,好嗎?”
姬野臣和建明互相看看,同時答應:“好的。”
“那麼,請先替基恩處理好外傷,可以嗎?”
10分鍾後,機械手為基恩取出槍彈,包紮好,又打了一針強心針。子彈射在心髒左上方,不是致命傷。靈玉哽咽著告訴愛人,剛才當她滿懷仇恨對基恩開槍時,猛然想起基恩剛說過的話:“這是最後一次。”也就是說,基恩和爺爺的大腦至此已全部互換完畢。如果以大腦作為人格最重要的載體,那麼她正要開槍打死的才是她的爺爺,所以,最後一瞬間她把槍口抬高了。
“那時我又想到,我全力保護的原來那個爺爺實際已被換成敵人。可是,他雖然已經換成了基恩的大腦,但他的行為舉止、他的思想記憶明明是爺爺的,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的淚水又唰唰地流下來,建明為她擦去淚水,皺著眉頭思考著,同時嚴密監視著那兩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