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橙放下筆,起身走出房間。
朗月正拉著一個餓的麵黃肌瘦的少年不讓他走。
那少年一臉窘迫,手死死地拉著那袋子,眼底都是惶恐。
陶橙還記得這一戶。
母親陪嫁的良田不多,一起租給了四戶人家耕種,這少年的家裏租了兩畝田。
本來日子也能過得下去,但今年夏天這少年的父親進山采藥時摔跤,摔斷了腿現在還躺在床上。
一個壯勞力受了傷,家裏的生活自然變得艱難。
“朗月,怎麼回事?”
朗月氣憤的回頭:“小姐,他們家送來的租子裏麵塞了石頭充斤兩,將我們當猴耍呢!”
那少年眼圈泛紅,噗通一聲就跪下砰砰的磕頭。
“小姐行行好,我爹他現在還躺在床上,我實在是沒法子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糊弄小姐,還求小姐不要報官,不要收回田地!我一定會補上的!”
陶橙看著少年,問:“你怎麼補上呢!”
少年憋紅了一張臉,黝黑的皮膚都漲成了豬肝色。
“就按照你送過來的東西入賬就是了!我知道你爹現在還躺在床上,正是需要銀子治療的時候。今年便罷了,明年你多交一成吧!”
少年本以為剛剛的那句怎麼補上是嘲諷,沒想到是小姐心善擔心他們補不上。
“小姐,此例不可開啊!”
朗月也在村子裏走動了一段時間,知道村子裏一點風吹草動其他人就知道了。
“你會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嗎?”
少年堅定的搖頭。
“受了小姐的恩惠我感激不盡,怎麼敢背叛小姐!”
“行了,回去吧!”
朗月撇撇嘴,一臉的不認同:“小姐,開了先例,以後人人來扮個可憐就可以少交租子了。”
“朗月,我們如今不是沒有這點租子就活不下去了!但是他們家卻是要活不下去了。當時那少年的父親還是你們幫忙一起從山裏抬回來的。”
朗月眨眨眼,不再辯解。
“若是他們傳了出去,為了顯示公平我隻能讓他們補齊租子,孰輕孰重他們自有衡量。”
蔣夫子一直在後麵看著,心中認同陶橙的做法。
“朗月,明日我要去相國寺,要留一個人在家中,你們三人商量一下,誰在家中?”
清風朗月對視一眼,同時看向了一邊沉默編竹筐的田棋。
“你們倆打不過我!”
清風朗月頓時泄氣。
“我們倆讓小姐寫了紙條我們抓鬮,這樣最公平!”
陶橙笑著搖頭,平常小大人一樣,一到這個時候還是和孩子一樣。
“你們倆自己商量,但是不論最後是誰去,剩下的都不可以心中怨怪!”
田棋在陶橙進了房間之後,手中的活計停了下來。
次日一大早,清風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昨天下午田棋去準備了馬車。
有他們在,陶橙倒是不用擔心自己出行的困擾。
陶橙、蔣夫子、雪鳶和清風在車廂裏,田棋和馬夫在外麵。
“學會了騎馬,卻沒有機會展示!”
這是陶橙到莊子上第一次出門。
“小姐若是想要騎馬,下次出去的時候我給您聯係馬!”
陶橙笑著點頭。
相國寺還是和之前一般,剛踏進山門就見到那高大的銀杏樹樹葉變黃了,風吹過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