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急道:“我是他娘……”
方瀚海打斷她道:“好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這時候他心裏不好受,你叫了來又能怎樣?越說不是越讓他難受?”
嚴氏便閉了嘴,眼睛就紅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方家做什麼了!”她惱怒又傷心,“我好好的兒子,現在弄得裏外不是人,還背著這樣一門親。這要怎麼辦?你倒是拿個主意出來,別叫兒子受罪。”
方瀚海道:“你以為我不想?總要跟兒子商量再說!”
他一臉晦暗外加疲憊。
※
再說郭沈兩家人,出了縣衙後,外麵早有馬車來接。
清啞一麵和嚴未央說話,正準備上車,韓希夷過來了。
“郭伯伯,郭伯母!郭姑娘!”他叫道。
叫了一句,有些尷尬地站那,沒了下文。
本來他應該向郭家恭賀的。
可是,恭賀郭家鬥倒謝家、大獲全勝?
他實在說不出口。
郭大全忙熱心地拉著他,對郭守業等人道:“爹,娘,韓少爺今天和方少爺特地找縣太爺作證,才救了我和小妹出來,費了老大精神呢。”
雖然郭家未必需要他們救,但他又怎能不送這個人情!
郭守業立即對韓希夷道:“真是謝謝韓少爺了。還有嚴姑娘,你們對郭家這樣,老漢感激的很。都說日久見人心,這樣時候你們還肯幫郭家,那真心比金子還真。叫我說什麼好呢?找一天,要好好請你們!”
韓希夷倒不好意思了,忙說沒幫上忙。
豈止沒幫上忙,還差點添亂!
若他們早一天把郭清啞弄出來,恐怕就不是這個結果了。
想到這,他倒真的心驚,心裏直喊“萬幸”。
然一想謝吟月,心又往下沉,真不知該希望什麼結果。
借著衙門口昏暗的燈光,清啞見他笑容並不真切,且不住用目光睃自己,大致猜到他一些心思——定是擔心謝吟月的處境!
她覺得,他對謝吟月的情誼比對嚴未央要深厚得多,更不用說她了。
“謝謝你!”她道,“你若想為謝吟月說情,還是免開尊口。”
就算韓希夷和方初出手幫過她,她也不會對謝吟月心軟。
在這件事上,她一定會堅持到底!
韓希夷愣愣地看著她,她平靜的眼眸一如往昔,除了剛才在公堂上,他還從未見過任何人事能令這潭秋波掀起狂瀾。
嚴未央瞪了他一眼,低聲道:“真不知怎麼說你好!”
她沒有像以前一樣嘲笑譏諷他,反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通過這次的事,她看到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韓希夷對著二人笑了,眼中星輝閃閃,柔和的很。
因柔聲對清啞道:“我不會說的,姑娘請放寬心!天晚了,姑娘快請上車吧。回去可要好好將息。在牢裏待了那麼久,往後那些涼性的東西千萬別吃,記得多用熱水蒸泡幾次。回頭請劉心去給你診診脈,開個泡腳的湯藥方……”
吳氏在旁聽得一愣一愣的,覺得這些話不該從他這樣少爺口中說出來,應該由有年紀的老媽媽說出來才對。
嚴未央眼神一黯,垂眸不語。
清啞謝過他,拉著嚴未央上車去了。
韓希夷在後看著一行人遠去,半天未動。
秋風揚起他的鬥篷,在夜色下格外飄逸出塵!
上車後,清啞拉著嚴未央的手,輕聲道:“對不起。”
車廂裏沒有點燈,隻有幾絲微光從簾子縫隙處透進來,勉強能看清人的輪廓。兩人挨在一起坐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嚴未央詫異道:“做什麼跟我道歉?”
心裏一轉,隱隱有些明白了。
果然聽清啞道:“我之前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嚴未央忙道:“這有什麼。你也是不得以。這麼大的事,你瞞著我也是應該的,倘或被人瞧出端倪來,豈不前功盡棄!也真難為你,裝了那麼些天。你怎麼做到的?又不是一天兩天。換上我肯定不成。”
清啞道:“我這性子,便是一兩年不說話,也不是什麼難事。”
靜了會,又道:“進了那種地方,還用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