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一想可不是嗎,這婆娘生就這副性子,粗手大腳慣了,並不是對侄女不上心,倒是她剛才多嘴多事了。
因見旁邊桌上人都看過來,她便壓下火氣。
清啞早扯過郭巧,幫她擦淚,又輕聲哄道:“別哭。”
重新吹了包子,姑侄兩個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來。
吳氏見閨女對大嫂既不責怪,也無怨意,安安靜靜的,有些恍惚:清啞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呢!
先前她以為她是被張福田和李紅棗氣的,所以不願開口說話;可是今天買古琴、買扇子、買書,這都是她的清啞絕不會做的事!
想到陰淒淒月光下,那逐漸被水淹沒的頭頂,她打了個寒噤,握住筷子的手忽然攥緊了,心中一片冰冷,害怕得渾身顫抖。
“清啞,你想不想吃炸豆腐?”她幹澀地問道。
清啞抬眼,看著她目露詢問之色。
“那年,娘帶你來鎮上,買了劉四家的炸豆腐給你吃。你可喜歡吃了。還買了半斤帶回去給你爹呢,用那個下酒最好了。他家的蘸料做的最地道。”她提點她。
清啞便想起來了。
那是小鎮的小吃,將長了黴絲的黴豆腐用油炸了,蘸著調料吃,又臭又香又酥軟,味道特別濃鬱,十分地道。
她眼露欣喜之色,點點頭。
郭大貴忙道:“真的?那我可要嚐嚐。”
吳氏不自然地笑了下,道:“娘年紀大了,忘了劉四的攤子在哪了。”
清啞抬起頭,四下一打量,用手一指北麵,“那邊。大槐樹。”
吳氏激動道:“是……是那邊。待會咱們就去吃。”
郭巧聽了展開笑臉,腮頰上還掛著一滴淚。
蔡氏看著吳氏心想,為了小姑,婆婆今兒真舍得,虧得她跟來了,才有得沾光。
她沒再吃了,喊夥計拿紙來,把麵前包子都包了起來。
“帶給勤娃子和儉兒吃。”她邊包邊笑道。
“虧你還記得有兩兒子!”吳氏沒好氣道。
“怎麼能忘呢!要是不帶些吃的回去,他們還不要鬧翻天。早上沒帶他們來,勤娃子氣得不得了呢。”蔡氏道。
吳氏把自己麵前吃剩下的推過去,道:“我吃飽了。把這也包了裝起來。放在籃子裏,別用東西壓壞了,湯要流出來的。”
蔡氏忙又推了回去,道:“娘也沒吃幾個,哪就飽了。娘自己吃吧。勤娃子他們有這些夠了。小娃子,那嘴就是無底洞,要是敞開了讓他們吃,多少吃不完。不能慣了他們。”
清啞聞言看了大嫂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最後,吳氏又吃了兩個包子,剩下的才包起來了。
待去大槐樹下劉四的攤子買了炸豆腐,幾人才返回渡口。
上了烏篷船,郭家兄弟全力搖漿,歸家而去。
一路無話,暮色朦朧的時候,才到郭家門前。
下船上岸,郭守業一看老婆子臉色,便知事成了。
當下,將買的東西搬進屋,阮氏便擺了晚飯出來,招呼吃飯。
飯後,阮氏收拾了桌子,清啞去收拾整理買來的東西。
堂中,隻他父子婆媳坐在桌前。
因小娃兒也不在跟前,郭守業且不問他們去的這一日情形,先對老婆子說了村裏發生的一樁事:就是李紅棗在那富商來接她的時候,被人發現跟張福田在一處。那富商大怒,要回給李家的銀子,甩袖走了。然後,李紅棗就這麼住到張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