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放紗帳做什麼?」心兒一緊,腦裏瞬間閃過某種想法。
他站在紗帳外,像是站在朦朧的煙霧之中,讓人直覺想起那一晚,他赤裸裸的坐在浴桶裏……
「我愛上的那朵花,聰明絕頂、武藝超群,總是在我以為就要得到她時,就偷偷地溜走,我寢食難安、食不下咽,滿心滿腦想得都是她。」他語帶笑意,眼神卻熾熱得像是熔鐵的火爐,即使隔著紗帳,仍讓人感到滿身灼熱。
她不隻臉兒嫣紅,連整個人都燒紅了。
即使有些頭暈目眩、有些手軟腳軟,但她絕不是沒力氣逃跑,然而她卻像是丟了神魂似的,一動也不動,一雙眼睛更是目不轉睛。
在他炙熱的注視下,某種難以遏製的渴望忽然在她的心底爆發了!
「我費盡心思,好不容易終於誘她交出一輩子,不料她對我仍有提防,至今依舊不願對我吐實她的真實身分。」他歎氣,接著伸手開衣袍。
先是腰帶落了地,接著是外衣……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娘的!娘的!她要著火啦!
「妳說,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全心全意地為我綻放?」
「……」
「曳秀?」
紗帳被緩緩地掀開,她揪緊衣袍,才懷疑自己怎麼還沒羞愧得暈倒,就被摟入春天的火爐裏。
肌膚相貼的剎那,彼此的體溫竟成了熊熊欲火,一發不可收拾,她和他,都徹底地燃燒了。恍惚間,她彷佛聽見他低啞的微笑,然後將她推倒在床榻上。
「後來我才想到,若要嬌花綻放,便需要細心灌溉那朵嬌花……」他俯下頭,輕輕吻上她的唇,讓彼此不留一絲空隙。「妳說是嗎?」
軟軟的嬌吟隨即自紗帳裏傳出。
在彼此灼熱的氣息間,她滿臉羞紅,隻能怯怯地顫抖,任由他逐一卸下她所有遮掩,讓她再也無處可逃。
紗帳飄動,一片肚兜落了地,接著是本書冊。
啪地一聲,書冊翻了幾頁,正巧就攤在荔月那頁上頭,床榻上的兩人,誰也沒注意到。
***
朝陽輕輕灑落,映得滿室生輝,床上人兒輕吟一聲,終於緩緩地睜開眼。
伴著朝陽,印入眼簾的是徐徐飄蕩的紗帳,她輕輕嗬欠,擁著軟衾懶懶坐起,卻發現床榻上盡是一片零亂,小臉霎時嫣紅一片。
咬著下唇,她失神了半晌,才撩開紗帳,欲彎身拾起衣裳更衣,不料散落一地的衣裳卻不是平常慣穿的儒袍,而是紅豔豔的霞帔和嫁裳。
對了,她想起來了,昨夜是瓜月六日,是她和閻律的新婚之夜。
「醒了?」
窗邊,忽然傳來溫潤中帶點清冷的嗓音,她轉過頭,就看見妖孽……閻律坐在書案後方,提筆不知在寫些什麼。
朝陽下,他一頭墨黑長發未束,衣衫微開半裸,古銅色的厚實胸膛隱約可見,渾身上下竟找不出一丁點的威嚴冷肅,反倒透著一股濃濃的邪肆妖氣,讓人完全聯想不到,他就是當今最鐵麵無私,最高風亮節的禦史大夫。
這男人,人前與人後也未免相差太多了!
要是她將他這番風情寫進春史裏,明年春冊上市,恐怕不隻全京城的人都會爆炸,怕是全天下的人都要一塊兒淪陷了。
如果再加上新婚之夜的情景……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為了天下黎民百姓著想,她還是含蓄些吧,看看能不能用幾個字帶過就好,就好比「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類的,既寫實,又貼切。
小臉更紅,她索性衣裳也不拿了,就躲回到紗帳後,用軟衾將自己裹成一隻毛毛小雪兔。
「……你在寫什麼?」她悄聲問著。
「就快好了。」他輕輕擱下紙筆,接著勾唇一笑。
即使隔著紗帳,即使這幾日來他已不知對著她笑了幾遍,甚至連在床上的妖孽春笑,她都被迫看了整整六日,但對於他的笑容,她還是無法抵抗。
心兒怦怦跳,她害羞看著他大步靠近,接著掀開紗帳,親昵地貼著她坐下。
「妳來看看。」
她眨眨眼,看向他手中的書冊。
「啊!這是──」她臉色大變,瞬間搶過那本書冊。「這書你是從哪裏找到的?你怎麼可以亂動我的東西……不對!你看了對不對?你看了對不對?」她揪著他的衣裳,恨不得將手中的書冊毀屍滅跡。
他朗朗大笑,一把將她擁入懷裏。
「原來在妳眼中,我是魔魅絕世妖孽啊。」他貼著她可愛的耳廓低道。
她全身僵硬,臉上瞬間閃過好幾種表情。
「娘的!你果然看了。」最後,她摀著臉,絕望低吟。
萬事休矣、萬事休矣啊,本來她是打算秘密寫完他們這段後,再來吐實身分,屆時他若是想要一窺究竟,她也早就將春史藏好,讓他想看也沒得看,沒想到他卻先下手為強,利用春色將她迷得團團轉,連著六日都無心留意春史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