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菱從祈願宮出來時已是戌時末了,夜裏本來應該乘轎攆的,但是清菱現在希望自己走走。
一路上清菱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影碧跟在一邊兒,大氣都不敢出。
方才在祈願宮時,瑾皓的爽約讓她很不開心,但清菱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悅,這不過是為了照顧瑾宇心情。
眼看著快要到扶柳宮了,影碧忍不住問道:“公主……是在生二殿下的氣嗎?”
清菱悶悶的沒有說話,影碧訥訥的斂了聲。
回到宮樓上後,清菱翻出了瑾皓給她的那個盒子,影碧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清菱的這一係列動作。
盯著這個盒子看了許久之後,清菱才頭向影碧說道:“你去把這個交給二殿下宮中的清瑩姑娘。”
“這個時候去送?”影碧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嗯,就是現在去。”清菱說著便將盒子交給了影碧,“叫個寺人與你一同去,路上黑的很。”
影碧輕輕點了點頭,轉身急急地下樓去了。
清菱轉過臉來,盯著窗外漆黑的夜,瑾皓並不知道他自己的心在誰那裏,但是清菱卻很清楚她的心不在這裏。
瑾皓的那種安靜正是清菱喜歡的,隻是他不僅不了解清菱的心思,還常常自以為是,這才是清菱難以忍受的事。
或許沒有緣分的人,真的很難在一起,清菱之前並不信緣分之說,隻是現在她也不得不信了。
如今,隻期盼瑾皓能明白這個,他與清菱,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大約兩刻之後,影碧回來了,“公主,事情辦妥了。”
“嗯,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清菱看起來很疲累的樣子,她費力的站起來,走到榻邊。
影碧怔了一息之後,輕輕掩上門出去了。
來蒼金也有半年了,今日是清菱第一次夜不能寐。在榻上閉著眼睛躺了很久之後,清菱起身走到了窗邊。
這扇窗子前有一張靠椅,清菱走到窗邊,躺在了靠子上。夜間的風微微吹了進來,讓清菱不安的心稍稍平靜了些。
朦朦朧朧之間,雲楚的麵孔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麵前,清菱再次清醒了過來,轉眼看著窗外黑色的夜空。
“式微,胡不歸,雲楚,你何時歸來?”喃喃自語之後,清菱的眼中蓄上了淚水。
十月初二,冬日初,戰事終起。對於清菱來說這個初冬極冷。
初二這日晨起,清菱懶懶的倚在榻上看書,影碧急急地衝到寢室這邊,“公主,開戰了。”
“哪裏?”清菱從榻上彈起來,忙問道。
影碧自然知道清菱如此詢問的原因,畢竟蒼金內亂並沒有完全平定。
“是跟氐戎開戰了,似乎形式不容樂觀。”影碧說話時喘著粗氣,“奴婢去領冬服時聽他們說的。”
清菱忙穿好衣裳,邊向門口走去,邊說道:“去祈願宮。”
影碧連忙取過一件厚實的小披衣給清菱穿上,而清菱此時已經走到內室的門口了。
祈願宮中倒是安靜的很,清菱在書房中找到了如雁,“長嫂,開戰之事,你聽說了嗎?”
“醜時的事,自然知道了。”如雁回答的很平靜,一邊繼續的看著自己的書,似乎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清菱驚異於如雁的態度,有些說不出話來了,良久之後,才開口說道:“長兄呢?”
“他此時在書樓,寅時來消息的時候就去了。”如雁翻書的手好歹是停下來了,抬頭看向清菱,“坐下吧。”
清菱此時才發現自己有些太過著急了,但此時幹著急也確實沒什麼用處,看著清菱平靜下來了,如雁朝著她微微一笑。
看的出,如雁笑得很勉強,畢竟是起了戰事,任誰都不可能發自肺腑的笑出來。
“如雁姐姐,此事……”清菱坐下後脫下了披在外麵的披衣,交給影碧,急不可耐的問道。
“之前就知道定會有這一戰了。”如雁撫弄著手上的小擺件,似乎並不想說這件事。
平日裏善良隨和的如雁今日很是反常,清菱呆坐在那裏,其實她也明白,在這事上,她和如雁一樣都沒有什麼說話的權利。
既然無法過問,那了解的多了也隻會徒增煩惱罷了。
“如雁姐姐……你的想法我知道,隻是,我……”清菱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怎麼?”如雁有些聽不明白了。
清菱深深的吐出凝在胸中的那口氣,目光複雜的看著如雁,“我想離開蒼金,隻是如今起了戰事,此時走,不太好。”
“你要離開?為什麼?”如雁聲音不複平時的溫和。
“原因有很多,總之想暫時離開一下。”清菱麵色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