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不是元明覺醒者,但他確確實實走在修證路上。先不說大師在現實中如何,又怎樣對待現實。在精神領域,他和曆史長河中的大儒同出一轍,走的是由治學而入道的路子。青龍從大師的光繭核心處能感知出來。這個小世界無處不在散發著身明,心清的味道。由此可見,大師是不會因為自身原因而陷入如此境地。先是意識主體被割裂,身體意誌禁錮在世間界皮囊中,主體意識院囿在魂界裏。長達半年的植物人狀態後,眼下又是主體意識被弄得不見了蹤影。青龍對著這不見主人蹤影理應塵歸塵土歸土的“家”發不出任何感慨。青三他們安然無恙,即使說事情還沒有走到最壞的地步。還有談的餘地。
既然三個兄弟掌握在別人手裏,還保持遊離態做什麼。便於談判破裂後逃跑麼,徒增笑柄而已。遊離態不能讓自己這邊再添勝算,青龍毫不拖泥帶水的將自己具現化。一旦談不攏,逃不脫玉石俱焚的結局。即便威脅不到祂的本體,壞了祂的事肯定是綽綽有餘。
頭頂天空一層層昏暗厚重的雲像海水裏的沙丁魚群,從天際毫不掩飾地向一處聚集。如同收到命令的士兵,這世界裏的所有的輕巧的,浮遊的,微小的物體在同聲共氣地趕赴一處。雲,風,塵,砂,草葉,細枝,分說不清的微粒。
青龍立於海邊沙灘上,他的衣衫在風中咧咧飄蕩。天空在失去雲,大海在失去風,大地在失去塵。青龍彎腰抓一把細沙,在手心感知片刻。每一粒沙子內部的能量在不斷流動。由於阿賴耶識在魂界是不會消亡的,這裏的能量也是隨逝隨汲。周圍的異狀是伴隨這巨量的能量流動而來的。
遊離態時,青龍無法感知此種變化。因為青龍本身就處於此類狀態中。青龍之於魂界,如同一滴水和大海的關係。在平常,青龍要得到被觀察對象的信息就需要比對運行軌跡和變換規律。魂界本身具有恒衡屬性,不動,不變。魂界中所有變換來自世間界。諸如綻放,黯淡,鬥轉,星移來自於世間界的生滅興衰。試想一個不能用有無,不能用靜變去形容的大存在去演繹另一個無時無刻不在生滅變換的大存在,這是怎樣的一種無法用語言用思想去描述的困頓境地。然而,此種感知違和就強使長期行事於魂界的青龍必須形成一種如同喝涼水一樣的自然感。但這習慣性的自然而然使得青龍在這次行動裏犯下不容許地失誤。
若是處於遊離態時能發現此地的異變,青龍換種方式就有把握帶上青三幾個人全身而退。現在,在此世界具現就帶上了此世界的氣味。想要消除這種指路明燈般的氣味就不是一時半刻能辦到的事情。在祂的眼皮底下擠出這一時半刻的功夫,青龍確認自己辦不到。如此一來,隻能硬著頭皮走一步看一步。
順著風沙一步步走出沙灘,青龍眯縫著雙眼在愈來愈劇烈地風暴中穿過一片不大的樹林。身後刮來的砂礫草枝打在後背噗噗作響,對此不作理會的青龍把全部精力投於身前的詭異情形上。
腳尖下是一個方圓百丈深有百米的半球狀巨坑,中央一道連接天地的氣柱卷起周遭所能卷起的一切物什緩緩作逆時針旋轉。這氣柱就像一部超級功率真空壓力泵。外緣吸附巨量雜物,內核以某種機製從這些物體中榨取無形無質能量。看這場麵,其所需能量必然是個天文單位。雖然這個小世界的本體是一個初入道境修證者的阿賴耶識,但這畢竟是一個身在阿賴耶識洋本位的阿賴耶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