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慕容女,嫁做寧家婦,恩愛兩不疑。奈歹人,辱我身,殺我命,藏屍床第二十載;不入輪回,孤魂遊蕩,盼大人做主,替民婦申冤!
海之之聲淚俱下,像個水人一樣。徹頭徹尾的心絞痛,痛的滿堂紅呼吸一窒,清晰意識到那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生生被人剝皮抽筋、踩碎撚滅。
“阿音!”滿堂紅聽不真切自己的聲音。
“二十幾個春秋前,我與父於東北賣藝至滬上。與寧郎一見鍾情,結為夫婦。某日,寧郎外出,我召喚泥瓦匠來家中砌床。那泥瓦匠二人見我美貌如花,心生歹念,不顧我生養不久,將我強行輪番淩辱....事後,殘忍殺害!一泥瓦匠提議,不若將我屍身注灌床榻之中,毀屍滅跡,對外宣稱我與人私奔....”
天老爺呀,城隍爺呀,女媧娘娘呀!這這這...沈黎黎聽震驚了,一連召喚了幾位大仙出來。傅春圖也以為自己聽錯了:黎黎,海之之說什麼?
屍身藏於床榻之中!
滿堂紅哆哆嗦嗦:你此言當真?
海之之無比肯定:大人可隨民婦去往家中,推床驗證!民婦如有半句虛言,永生永世不得投胎為人,日日夜夜遭滾滾雷刑,來世淪為畜生道!
滿堂紅:你且離去。本宮自有定論!
言罷。海之之悠悠暈去——滿堂紅肝腸寸斷!久久失神。這一生,真像個笑話!
傅春圖:紅先生!
或許是演的太逼真,傅春圖不敢不信。他起身,朝著台上拋著擲地有聲的話語:既然前塵往事徐徐展開,不若我們一探究竟?那床,推了它!
海之之顫巍巍的醒來,對著空氣回話:你說什麼?
沈黎黎一言不發,從一而終的看戲。隻見那海之之微側耳,頓了幾秒,怔怔的點頭,才如夢初醒那般:我記住了。
沈黎黎意味深長:慕容女與海姑娘方才說了什麼?
海之之心有餘悸:她!她告訴我,她的地址在....海棠弄23號。
沈黎黎勾起一抹微笑:戲台子搭好了,該我們粉墨登場了。表哥,恐怕得辛苦巡捕房的各位哥哥嘍!
同時進行著。祁明帶著巡捕出發海棠弄堂,傅春圖、沈黎黎、滿堂紅後一步抵達。路上,滿堂紅又沉浸在了方才的變故之中,沈黎黎開口關切:紅先生,如果你不舒服,可以不必跟著。
滿堂紅:不!我要跟著,我要親眼看一看!
祁明等人扛著家夥什先到一步,幾個巡捕清理院子,剩下的人開始敲轉推炕。
二十年的歲月,那炕不堪一擊,一百錘下去就轟然倒塌,揚起灰塵撲撲。“小心!”傅春圖叮囑。
“老大,有發現!”祁明驚呼。
沈黎黎和傅春圖衝上去,哇啦啦,泥磚之中,包裹著一具鈣化枯骨!折疊著、扭七扭八的、
冥冥之中,滿堂紅想起那陣觸電——他眼神中寫滿了驚愕,整個世界都在他腳下顫抖。
“阿音?”滿堂紅一步一步、加快腳步、張開雙臂越了過來....空氣中漂浮的灰塵,幻化成一位美人,同樣奔向滿堂紅、兩兩相擁。而那美人終究是塵埃,擦肩而過撲了個空,滿堂紅直勾勾朝前栽去——傅春圖眼疾手快,扯住了他。
“阿音!”滿堂紅回身看去,隻有塵埃在光線下起舞,何來的慕容音?
沈黎黎長太息。
天人永隔、咫尺天涯。關於炕裏掩埋的屍骨是否為慕容音,巡捕房求到了高遠瞻的頭上。當夜給出的報告:根據目前的驗屍技術,隻能判斷出死者為年輕女性,在二十歲出頭之間。屍骨鈣化的嚴重,但依然可分辨生前並未中毒、且骨頭完整並未斷裂。
是被人生生活埋的。
沈黎黎不寒而栗!咒罵了一夜天殺的惡人,隔壁傅春圖也沒睡著,索性敲了門:黎黎,你累不累?
沈黎黎哼了一聲:我一點也不累,我如有神助,不重複罵人的話挨個自己往我腦袋瓜子裏蹦,我還嫌不夠呢,表哥你快教我,如何泄憤。哎呦我的心口啊,這股火——
傅春圖:我覺得當務之急,是得計劃下一步才行。那屍骨應是慕容音無疑了。
沈黎黎安靜下來,而眼淚卻洶湧不停....她自己後知後覺,疑問著:“我怎麼回事呀?我哭什麼呢。真奇怪!哎呦,我好難受啊!”
女孩子哭的肝腸寸斷,連月亮都不忍心了,躲在烏雲後藏了起來。“表哥,我要哭一會,再見。”
沈黎黎鑽進被窩,把自己蒙起來,嚎啕大哭,傅春圖並未離去,隻站在一旁靜靜的等著。後半夜過去,沈黎黎才昏昏呼呼的探出頭:“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