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恰逢廣慈醫院對社會兒童接種抗水痘疫苗,醫生護士忙的頭腳倒懸,花般般坐在長椅上,等著醫生休息為她檢查,安排手術事宜。
祁嫂子拉著蹦蹦跳跳的亮哥兒也來接種,一個不留神,皮猴子亮哥兒就跑的沒影了。他才幾歲,但長的虎頭虎腦,敦實的很,邊跑邊笑,很會自娛自樂。
祁嫂子剛填好表格,一個轉身就發現亮哥兒不見了,大喊:亮哥兒!在哪呢?
中氣十足的女音,震的小鄭抬起頭:別吵,怎麼回事?
祁嫂子也不驚慌:哦,對不住哈,我孩子跑沒影了。
小鄭嚇了一跳:呀!我幫你找,天呐。
反倒是祁嫂子安撫小鄭來:別擔心,我家亮哥兒皮的要死,閑不住,丟不了,多少次了我都習慣了。
小鄭:那也不能心大,孩子長什麼樣?
祁嫂子:你就往人群裏看,最敦實頑皮的就是我兒子。好認得很!
果然好認。小鄭剛步入大廳,就在人群中一眼抓住了顯眼的亮哥兒,他仰著頭,和花般般說著什麼。小鄭鬆了一口氣,上前問道:你是不是亮哥兒?
亮哥兒歪著頭:是啊。
小鄭:跟我走吧,你媽媽找你呢。
隻一眼,小鄭就被花般般驚豔了。她無暇、緊實、透亮的肌膚猶如一張綢緞,實在光彩奪目,忍不住要誇讚,亮哥兒牽著小鄭的手,拽著她就跑——
“你這孩子,力氣這般大!”小鄭把亮哥兒帶來醫院的花園,交給正在尋找孩子的祁嫂子,吐槽:“難怪你說好找哩,果然敦實!”
祁嫂子笑眯眯的感謝小鄭後,嗬斥亮哥兒:又皮癢癢了是吧?
亮哥兒嘟著嘴,用小手指彈著,肉嘟嘟的嘴唇一跳一跳的:啦啦啦,打我呀,又不疼。
小鄭噗嗤一聲笑了。祁嫂子很無奈:等下打針,叫護士姐姐換個粗針頭,看你疼不疼。
“等忙活完,我還不死心的回去找花般般,實在好奇她的保養心得。尋了一圈就不見人了,我問了問潘醫生,說是懷孕了,想打掉。但是又沒舍得.....就走了。”小鄭回憶完,還有點難受:“她絕對有所隱瞞!不肯將美麗小秘密教給我。”
沈黎黎和高遠瞻聽完,對視一眼,抬腳就走。小鄭還在原地暗自悲傷呢,再一抬眼,二人隻剩背影。
“高大哥,根據我的經驗,太過巧合的事兒往往都是人為事件。”沈黎黎邊走邊說。
“花般般的動機是什麼呢?”高遠瞻反問。
“嗯...”沈黎黎腦海中回蕩辦公室裏傅春圖的那一通電話,又想起花般般看似玩笑話的那一句:“我是間諜,你信嗎?”
多少真心話是借著玩笑話說出來的。縱觀這幾日的交往,起初的熱情是在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後立刻湮滅的,客氣但疏離。沈黎黎有料事如神的本事,花般般害怕吧?害怕自己那句玩笑般的真心話,真的被沈黎黎相信,看出端倪來。
沈黎黎不寒而栗:高大哥,麻煩你件事,去跟祁明哥哥說一聲,從現在開始,寸步不離的看著亮哥兒。
高遠瞻蹙眉:你還好嗎?
沈黎黎點點頭,撒丫子就往外跑。留下高遠瞻站在原地不解:這丫頭....使喚起我來得心應手的,真是的。
她召喚黃包車,跳了上去,不停的鞭策快一點,再快一點。車夫揮灑著汗水,帶著沈黎黎飛進了巡捕房。署長剛要去吃午飯,隻看見一道光從麵前閃過,緊接著消失不見:那是沈黎黎嗎?這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瞧見我都不打招呼!
“表哥,表哥!”沈黎黎推開辦公室的門,又神秘的關了起來:“我懷疑花般般是間諜!”
傅春圖聽完,手立刻捏著眉心,片刻後才放下來:怎麼會是她呢.....
沈黎黎:我得知一個線索,廣慈醫院接種疫苗那日,花般般也去了醫院,見過亮哥兒。今日,她又去了醫院,恰逢亮哥兒住院,一前一後這麼巧合?記得百樂門初見,花般般開玩笑似的問我,她是間諜,我信不信.....表哥呀,署長也懷疑,亮哥兒的中毒別有深意,我認為花般般最可疑!
傅春圖倏然站起身:做的很好。沒想到,這個花般般這麼輕易就暴露了。看樣子不是什麼經驗豐富的老手!
現在當務之急,不僅要加派人手去醫院保護亮哥兒,還要摸清楚花般般為哪國服務。
沈黎黎試探:表哥,我們兩個,真的可以擊碎這個陰謀嗎?
署長主張的是秘不做聲,天塌了有高個頂著,自己穩居巡捕房一隅。他不會幫我們的.....
傅春圖沉默,一年前那股子無奈重新升騰自彌漫全身,反倒是激的他越發鬥誌昂揚:雖千萬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