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桃花人頭(2 / 3)

阿沅曉得飄瓦的本事,他不讓下山,她走不出五步。

若是兩人憑白無故地打鬥起來,是浪擲辰光、辜負月色。

“你說。”

飄瓦和尚輕歎一聲,揮去憂愁,說:“檀越,白日那人頭,你棄也棄了,不該去而又返。”

“我何嚐又想如此呢?”

“山下險惡呀!檀越,你一介弱女子。”

阿沅點點頭,刹時拔開手上寶劍。

那劍風隻輕輕掠過飄瓦的耳際,他坐的長石就豁然一聲,走出一道裂痕。

和尚意料之外,屁股不穩,半個身子先是塌了塌,其後勉強穩住,臉上已先訕訕地笑了。

阿沅提起腳尖,朝那半張石凳輕輕一顛,刹時拋起,翻過頭頂。

匡然一聲,那石凳兀自落在了她身後,陷地三寸,端端正正。

阿沅終於與和尚相對坐下。

她擺明嫌棄飄瓦。

男子肮髒、和尚晦氣,飄瓦兼而有之。

和尚目瞪口呆,一時竟忘了到嘴的典故,張口半天,道:“從前,從前有處人家的牆倒了,鄰人好心提醒。

可惜這處人家不領情,反倒嫌這鄰居饒舌。不想當晚,那堵缺牆就引來盜賊。這人家丟失財產,氣憤莫名,要抓這鄰居見官……”

“飄瓦,你典故太老。”

“你要是領了我的情,我這口舌也不算白費。”

“就算盜賊來了,我也沒有像樣的珍寶可丟。”

和尚不以為然,道:“檀越的性命還是要緊的。你既要下山,總該想想,那人頭——是誰的人頭?又是被誰割下?總不該——是他自己下的手?”

和尚說著,手刀比劃在自個兒的脖頸上,嘴裏“哢嚓”一聲,又道:“小僧想來想去,一個人要割下自己的頭,興許力氣大些,也是可行。但人既無頭,必死無疑。

這死人總不能挪著自己的屍身,捧著自己的頭顱,裹上布巾,拋過牆去呀?

此案擺明了,有奇詭慘毒之處。檀越以身犯險,又是何必?”

阿沅微笑道:“和尚忒多廢話,我去賞花,何曾說要犯險?”

和尚閉上嘴,良久,幽幽歎一聲,道:“看來我是勸不動你了。”

“和尚,下輩子罷。”

和尚氣得心口一抽,痛不欲生道:“尋常我就是在門口揀隻阿貓阿狗,靈性不足,也還曉得獻媚。檀越啊檀越,和尚短你哪頓饅頭?少你哪日齋菜?

更遑論當初,你身無分文,倒在本寺門口,餓得三魂悠悠,七魄蕩蕩。是和尚不顧本寺清譽,一力救你性命,容你住下。你可倒好,竟如此報答於我?”

“施恩莫望報。”

“你不建逍遙樓了?”

“我並非逍遙樓中人。”

飄瓦猶疑起來,當年,逍遙樓滅門,樓主的養女,蹈火赴死,樓主的獨子,雖是不知所蹤,恐怕也早死了。

隻因這少主從小厭惡江湖紛爭,不愛習武。退一步講,饒是他有蓋世的武功,那四麵楚歌的情形,也難逃剿殺……

武林中人皆以為,逍遙樓死絕。

飄瓦倒沒想到,五年後,他又見著了曾令武林中人聞風喪膽的逍遙令。

“我曉得你隱姓埋名,躲避仇家。”

阿沅確是記得大漠日落時分,火燒紅雲,她終於生了興致,坦然道:“我曾有幸救過一個人,那玉牌被他落下。我看著玲瓏可愛,便揀在身邊,把玩而已。”

和尚皺起眉頭沉思,追問道:“是男是女?年輕抑或年長?”

“年輕的男人。”

“後來呢,後來他去了哪裏?”

“和尚,你忒愛打聽,怎不去做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