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執棋笑談將征戰(中)(1 / 2)

西北,破旗大營。

軍營背倚千仞蒼山而建,左側有一條寬闊溪流,水流清澈甘甜,右側另有兩座矮山,合圍出一空曠腹地,出口地勢平坦開闊。軍營二十裏外山間,同有一大片開闊平坦之地,可容納將士數萬,大炎西征破軍旗將士便是安紮此處。

帳外不遠處,聲聲而至的號角聲,雄渾而綿長,片刻不曾停息,和著戰鼓雷動的轟鳴之聲,將士們的奔馬廝殺呼喝之聲,如同巨龍浴血而鳴。中軍賬中,溫淵衡側耳聽得此聲,自主位起身至下,伸手取下劍架之上的佩劍,揮鞘挑起牛皮大帳,賬中將士隨其身後一同步出帳外,左右士兵無不精神抖擻,肅然挺立。溫淵衡揮手遣人牽來戰馬,隨後握韁翻身上馬,一身寒鐵甲胄迎光煦煦,束髻玉牟上的墨色緞帶隨風而舞,好不英姿勃發。拍了拍身下隨他征戰多年的白駒,隻聽一聲嘶鳴,人與馬立時如同閃電一般馳風奔校場而去,待再凝神望去,遠遠隻見一個融風而去的背影,其餘將領方回神策馬追去。

山間校場處,騎軍統領墨錐正立於一通體黝黑目光似電的駿馬之上,傲然觀望著戰況,身側的戰天戟穩穩插入地下一尺有餘,戟尖上的白色瓔珞隨風撩動。

此時兩軍騎兵各約逾五千,分兩隊相持,衝襲絞殺。戰場塵土飛揚,黃煙滾滾,幾欲遮天蔽日。戰馬的嘶吼鳴叫與將士的呐喊廝殺不絕於耳,戰況膠著宏浩,令人血脈賁張。

對戰的兩隊人馬殺氣騰騰,一方身穿鑲紅銀白色軍服,所騎馬匹均是墨錐距地臨時征用,並非軍營之中訓養的矯健戰馬,隻算得上二等貨色,手持長槍,槍頭並無槍尖,隻單單吊著一個紅櫻穗和一包土紅色的泥袋,而另一方身著鑲藍玄黑色戰袍的軍隊,則是身騎烏桓異種良駒,烏桓地處極北高原,氣候酷寒,但因地廣人稀,草原森林廣茂無邊,盛產體壯膘悍,腿腳粗壯的良馬,極適用於戰場拚殺,玄黑色戰袍的這一方將士手中所持兵刃皆為大刀,刀身也是用木材所製,刀尖上同樣懸掛著一小方布袋,袋中所裝則是白色的石漿泥,此時,交戰雙方號令齊響,震耳發聵,響徹雲霄,傳遞的是同一個號令,那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殺!”

策馬從一處山坳繞過,前方豁然開朗,溫淵衡朝著越來越近的呐喊聲策馬直驅,待驅近戰場廝聲邊緣,勒馬立於一處小山坡之上,山坡一側圍著幾棵高大樹木,枝繁葉茂正好遮擋秋日烈烈豔陽,且視野極佳,眼觀戰況已趨混亂,此時溫淵衡身後數名將士已至,攏後靠近,同望向眼前的戰場,須臾,聞人撚須笑道:“墨將軍麾下的騎兵營訓練有素,如此看來,我大炎西征取勝是指日可待矣!”

溫淵衡側頭朝數十丈之外的墨錐看去,片刻收回視線,與右後側軍師符遼道笑謂:“此次與鈷羯交戰,我軍將士雖皆有破軍之勇,然屆時還盼軍師贈淵衡良策,萬望助我軍將士長驅深入,每戰必捷。”

“老朽必盡我所能,與天借勢助佑我大炎萬千將士戰勝榮歸,況有毅公坐陣助我大炎軍威,兼數位將領奪陣殺敵,何慮吾等願不遂矣。”

聽符遼此言,眾人皆暢懷相視大笑。

而戰場之上,此時兩軍混戰,如兩道閃電互相穿行其間,衝撞相擊不停,又如兩條巨龍以雷霆之怒相互嘶咬拚殺,玄黑色軍隊一方陣型,左右張開如同鶴的雙翅,隊形靈活變幻,收放自如攻擊銀色軍隊一方,而銀色軍隊一方陣型,前方騎兵依次張開似箭頭形狀,如一支銀色利箭拚殺左右兩側的攻擊,兩方軍隊全力相擊陷入對抗,場麵混亂無序,難以看出什麼來,形似箭頭的銀色軍隊四次衝鋒進攻之後,鶴形軍隊一方鼓聲頓換,三聲極快的鼓聲連續三聲間隔的鼓聲之後,列隊開始出現變化,原左右張開的雙翼收合之後轉換為豎列,隊形依舊如同鶴的雙翼,前翼直插入箭陣軍隊後方,後翼則緊步跟隨抵禦來自箭陣軍隊的攻擊,形成攻守陣勢,戰場之上黃煙騰騰,漫天接地,戰場上空隻見漫天黃沙之下,黑色軍隊如同一條通體黝黑發藍的巨龍悍然張開鋒利的巨齒將另一條銀白色的巨龍嘶咬開一個巨大的的口子,一時間對方軍隊被衝散開來,戰場上的戰況開始漸趨明朗,緊接著鼓聲又有變化,連著一串接續擂動的鼓聲,隨著“衝鋒!衝鋒!”的號令之聲,直插入對方軍隊的鶴翼直襲銀白色軍隊的後方尾側部位,另一翼靈活張開攻勢包抄上前,雙翼收攏,將銀白色軍隊一方的後方兵力截斷形成包圍之勢,銀色利箭終究刃光不夠利,玄黑鶴翼一方的軍隊獲得此次模擬戰爭的全勝。

幾人站立在小山坡之上,看著眼前已臨尾聲的戰場,麵上皆露出微微的一抹笑意,顯然是對這場嚴整悍然的操練很滿意,收兵鳴金之聲在夕陽殘紅的光線之下嘯然而響,兩軍開始策馬收兵整隊,這一場模擬戰爭從戰馬與兵器上來看,雙方的配備均有不足與優勝之處,玄色軍隊這一方贏則贏在戰術的運用與配合之上,另一方雖是輸了,麵上卻沒有一點不服與氣餒之色,反而是對贏的一方的敬佩,當然心下也在暗暗較勁著,盡快補足不夠完善的地方,待真正踏上戰場拚殺之時殺盡敵軍揚眉吐氣一把,隻是經過一個時辰用盡全力拚殺的身體已經饑腸轆轆,看著對麵正從搬上來的木桶裏取出大塊的牛肉與饅頭麵餅果腹的一眾兄弟隻有拚命咽喉的份,贏了的人自然是有獎賞的,而輸了的隻能餓著肚子看著對方咬開肉塊時舔舔嘴角,全體挨餓一個晚上直至第二天日出,並且還要腿負沙石袋繞校場跑五十圈,晚上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營,等到終於能吃東西了,這些累了一天又挨了一晚上餓的士兵一個個就如同野獸一樣搶奪唾手可得的任何食物,那股勁可不比戰場上弱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