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晴天的改變,所有人都在憤怒,隻有我在悲傷。莫名的,悲傷。
最終,我還是成了雨天的女人。當我到公安局去領聚眾鬥毆的晴天時,我試圖去擦他臉上的血跡。當我的手顫抖著即將觸及到那張熟悉的臉時,他甩了一下頭,然後轉身就走,隻留給我一個冰冷的眼神。我的心頓時滴出血來。我知道,我應該徹底絕望了,毋庸置疑。
所以,我與雨天之間的事情,晴天不再管。他也不再叫我“沐爾”,因為他不再叫我。
五
雨天求我,求我離開他。有錢人家的女兒看上他,從此他可以飛黃騰達。
我笑笑,說,好啊,祝你幸福,祝我們幸福。
我的表情安靜得仿佛此事與我無關。
然後,晴天扇了他一個耳光,異常響亮。
雨天不知道,我的肚子裏懷著他的骨肉。他即將成為別人的新郎,或許這個已經不重要。
我躺在手術室裏,機器在耳邊發出冰冷的叫囂。我開始害怕,陷入無盡的恐慌。在手術即將開始的時候,突然有人闖進來,他牽著我的手,說,沐爾,我們走。語調溫暖。是晴天。晴天,他叫我“沐爾”,一如十八年前,那個文雅而安靜的孩子。
在醫生的數落聲中,我們走出醫院,卻不是落荒而逃。街上,有溫暖而明媚的陽光。
我,夏沐爾,成了夏晴天的新娘。
六
幸福總是離我很近,觸手可及;又離我很遠,仿若天涯。
我終於不堪忍受,變得憤怒異常,開始摔東西,開始罵晴天不是男人。他果真不是男人,卑鄙,無恥。我和他的婚姻,分明是一場陰謀,是夏晴天一手設計的陰謀。
婚後,他從不碰我,對我的性感內衣和露骨的勾引無動於衷。他一直住客廳,不上我的床。婚床,分明是他選的,盛開著玫瑰花的芬芳。
對此,他什麼也不說。不過,除此,他還算是個好男人,或者說是個絕世的好男人。可是,怎麼可以除此?
我終於還是在半醉半醒中,與雨天媾合,在那張玫瑰盛開的床上。
醒來的時候,晴天做好了早點,正坐在餐廳裏等我們,文雅而安靜。
見我和雨天走出房間,晴天一邊去榨果汁,一邊說,哥,沐爾,吃早點吧。
對,果汁我要喝新榨的。無理取鬧隻有在縱容的土壤中才可以肆意生長。
我狠狠地扇了夏晴天一個耳光,然後大聲喊,你真他媽不是男人!
我開始吸煙,以一個自以為優雅魅惑的姿勢。我開始頻繁地與雨天媾合,當著晴天的麵。
七
在晴天送我去醫院體檢的時候,我們的車與卡車相撞。他護住了我。
如果不是晴天死了,也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些事情。雨天與他高貴的老婆離了婚,然後把一切告訴了我。
晴天在十二年前那場兄弟爭鬥中受傷,失去了作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的資格。所以,他不肯愛我。他變得很壞,隻是想我也不要愛他。後來,他娶我,是想給孩子一個名分。他不想我去做手術,他心疼我。可是,我一個人帶著孩子要怎麼生活。他更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有一個好男人來愛我,來愛我的孩子。他知道,孩子是要有一個幸福的家的,如我當年一樣,渴望一個家。所以,他娶了我。甚至,後來我與雨天的苟且之事,都是他安排的。他真心想我過一個正常女人的生活,雖然他給不了我。雨天一直覺得自己虧欠於晴天,所以事事都依他。不過,有一件事雨天擅自作了主張,那就是娶妻,結一段富貴姻緣。晴天不知道這是為什麼,至死不知。雨天說,他需要錢,需要很多錢,然後給晴天治病。
我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全部。我終於了解了夏家的兩個兄弟。
十八年,我們生活在一起整整十八年。而在晴天徹底離開我之後,我才開始了解他們。之前,我隻是對他們兄弟兩個不斷地傷害,用我的任性、固執以及自以為是。媽媽說得對,紅顏禍水。我是紅顏,我是禍水。
我開始戒煙,因為我要生一個健康的寶寶。當他降生以後,我會摸著他的頭,告訴他。暖,夏暖,你叫夏暖,你的爸爸叫夏雨天,你的叔叔叫夏晴天,你的媽媽叫夏沐爾,你有一個幸福而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