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吳哥是因為我們大家被打的,不能叫他受累!”五元、十元的鈔票紛紛聚在了一起。
邱明泉含笑把鈔票理順,親手遞給了王嬸:“嬸子,這些錢給吳叔看病。”
王嬸一下子就愣了。看著那一疊鈔票,再看看邱明泉那清澈明淨的眼睛,嘴唇顫抖半,沒有出話來。
……夜深人靜。
大院裏的人重新各自回屋,熄燈上床。
邱明泉和爺爺奶奶並排睡在床上,邱爺爺卻輾轉反側,在黑夜裏忽然側過身,盯著孫子一會兒,才又轉過身,很久以後才發出了鼾聲。
邱明泉佯裝睡著,在心裏開始和封睿商量。
“目前能做的就是這些了,倒是你,抓緊時間弄件東西防身。”封睿沉吟。
那個流氓王大全上次被嚇破哩,吃了大虧,是真的退避三舍,還是會心懷不甘,都是未知數。
“弄什麼?”邱明泉也緊張起來。
“帶血槽的匕首、三棱-刮-刀、彈簧-跳-刀,什麼都校”封大總裁貌似很興奮,“其實甩棍最有實戰性,但是沒有刀具類有威懾力。”
“……會不會太狠了?”邱明泉苦笑。
封睿冷哼一聲:“你這副弱雞身體,不把武器弄狠點,萬一被人先發製人就是個死。”
想了想,他又冷冷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對待犯罪分子就不要講究什麼憐憫了!”
邱明泉“哦”了一聲,上眼皮開始和下眼皮打架,忽然,封睿卻發出了一聲低呼:“起來,醒醒!”
邱明泉一個激靈,眼睛在黑夜裏驀然睜開:“怎麼了?”
封睿有點凝重:“我聽到外麵有動靜,起碼有兩個人!”
自從成為殘魂狀態後,他也發現了一件事:他的感應能力遠比正常人厲害,幾乎達到了耳目通靈的地步。
所以在這幾次的打鬥中,不僅僅是前世學過的那些技巧起作用,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的感應力極其驚人!
“是那些人嗎?!”邱明泉高度緊張起來,“怎麼辦?要不要現在叫醒鄰居們?”
封睿沉吟一下:“先不用打草驚蛇,能對付。”
……
劉東風住的房子靠著南邊,正在熟睡中的他忽然就聽見窗欞上響了幾下,在夜深人靜中,他猛地霍然而起。
望著窗戶上模糊的一個黑色人頭,他一下就想起剛剛到的隔壁棚戶區深夜被燒,不由得一個激靈。
“誰?!……”他厲聲低呼一聲,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極輕,卻從容。
“東風哥,是我,明泉。”
劉東風精神一鬆,緊張跳動的心這才放回去,可是邱明泉下一句,卻叫他重新頭皮發麻,汗毛倒豎!
“有人摸過來了,應該是要放火。”邱明泉輕聲道。
劉東風趕緊三兩下穿好衣服,打開窗,望著夜色下仰著頭的男孩:“你怎麼知道的!”
邱明泉在唇上豎起手指:“我起來撒尿,看到幾個人影在外麵鬼鬼祟祟的。”
劉東風怒氣衝衝道:“這幫王八羔子,我們喊人!”
邱明泉卻搖搖頭:“別叫人,我們倆夠了。”
看到劉東風有點發愣,他狡黠一笑,眸子裏閃著陌生的光芒:“縱火罪和‘企圖縱火罪’可不一樣。”
劉東風終於懂了,對,得坐實了他們的罪名,才能治重罪,震懾那幫地痞流氓!
這時候都是平房,也沒有那麼講究的防護窗,他幹淨利落地一個縱身,從窗戶中翻了出去,殺氣騰騰地問:“那些人在哪裏?”
1988年的東申市郊外,這裏是一片貧民聚集的破舊棚戶區,不遠處就挨著城市邊緣,再遠一點,就是老舊的鐵路。
附近郊區的田地裏,有不少的菜農生活在那,和這些城市邊緣的貧苦人家結鄰而居,每清晨,雄雞的鳴叫就是然的鬧鍾。
邱明泉悄悄地爬了起來,從枕頭下摸出那個玉石吊墜,套在了脖子上。
果不其然,第一時間,腦海裏就多了一道聲音:“我警告你,以後不準動不動把我摘下來!你聽著,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幫我去找遠慧大師--”
邱明泉隻當聽不見,聾子一樣,任憑那聲音轟炸。
重生一回,可怕的根本不是重生這件匪夷所思的事,而是他一覺醒來時,手中竟然緊緊握著一塊陌生的玉石吊墜,而那吊墜裏,有一個厲鬼!
這個鬼,無疑就是和他一起墜樓的那個英俊男人。
什麼集團總裁來著,據姓封?
搞清狀況後,原本畫風冷淡高傲的封大總裁,似乎飛快地就進入了各種“找對策”的進程。
先是高傲地責問邱明泉為什麼冒出來絆倒他,又斥責邱明泉揪斷了自己的保命玉墜,導致他香消玉殞--哦不對是英年早逝。
再三確認真的重生後,他立刻正視現實,冷靜而邏輯清晰地,勒令邱明泉放下一切事情,立刻按照他的指點,去尋找什麼他認識的高人遠慧大師,來試試看破解他的這種困境。
邱明泉在默默聽了幾後,終於給這人下了一個定義。
--一個冤死的、不願意去投胎轉世的厲鬼。
“什麼厲鬼!連個身體都沒有,既沒有血紅的舌頭,也沒有半邊腦袋,我倒是想能飄來飄去呢!”封大總裁憤憤不平。
他不過是一道殘魂,被封在了玉石裏而已!
兩位老人為了讓上學的邱明泉多睡點,總會早早做好飯,可是今是周日,邱明泉懂事地起了個早,好叫爺爺奶奶多休息一會兒。
邱明泉躡手躡腳走到屋外,先在院子裏的公用水龍頭下接零冰冷的水,草草地洗了把臉。
洗漱完畢,他跑到自家屋簷下,拎起來烏漆麻黑的鐵皮爐子,從遮雨的破油氈布下,用鉗子夾起來幾塊蜂窩煤,開始生火。
雖然80年代末,一些家庭已經開始普及了瓶裝煤氣罐,可對於他們這種棚戶區來,城市發展後帶來的管線鋪設,還沒惠及這裏。
這種在後世銷聲匿跡的鐵皮爐子,用的是一種叫作蜂窩煤的東西,單買的話折合五六分錢一塊,可是更多的人家是自己做的半成品蜂窩煤,更加便宜。
雖然都是熟悉的鄰居,可是蜂窩煤都是堆在戶外的屋簷下,時不時地,也會有人恬不知恥地用完了就偷上一塊。
這不,邱明泉一眼看到自家那排蜂窩煤,就愣了一下。
少了兩塊!
邱明泉心裏升起一絲氣惱。
前生他十幾歲時遇到這種事,家裏孤老幼子,隻能忍氣吞聲,可是現在,他的心智畢竟已經是三四十歲的成年人,這樣的欺負,就顯得尤其叫人慍怒。
煤爐最下麵的煤塊經過一夜的燃燒,已經完全熄滅了。
邱明泉把熄掉的煤塊心夾出,把還在燃燒的放在最下麵,再放了一塊新的上去,對準孔眼放好。
紅色的火苗慢慢從下麵燒上來,邱明泉臥了一壺水上去,在鋁鍋裏開始淘米,順帶清洗了幾隻紅薯,剁好了放進去。
忙碌的當口兒,鄰居們也開始陸續起床,在公共的大雜院裏做飯燒水。
“泉這麼早啊。”隔壁的王嫂哈欠連地捶著腰走過來,路過邱明泉家的煤爐前時,順手倒了整整半壺水在自己的鍋裏。
“嬸嬸起晚了,來不及燒水,借點熱水啊。”
多年老鄰居了,又是借,不至於讓人心疼到跳腳翻臉。這些市民的生活手段,委實是一種極為微妙的、類似狡詐的東西。
“心裏不爽,幹什麼不理直氣壯罵她?”心裏,封大總裁的聲音冷冰冰的,“這種市民,就是看準了你軟弱可欺,可惡!”。
邱明泉被他一激,果然抬起了頭。
的瘦弱少年黑漆漆的眸子看向王嬸,伸出手按住了她。
“我今燒得少,您找別家借吧。”他的聲音平靜,眼神黑如深潭。
王嬸沒由來地心中就是一悸。這孩子的眼睛!怎麼好像忽然和以前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