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草台班
令腦子不夠的
後生納悶兒道：
咦，他們
師出名門
為啥還要寫
口語詩？
仰望雨後藍天
我相信
詩人羽化
其靈魂
必托體為其生前
寫過的鳥
一飛衝天
那麼
詩人任洪淵
我們的任老師
必化身為朱鹮
飛越秦嶺
向其故裏
四川邛崍
飛去
往事浮現
很多事
慢慢地想起
很多事
人走了
才想起
三年前
在青蓮
任洪淵詩歌研討會
結束的一刻
師母麵對麵對我說
這是他所有研討會中
最高大上的一次
當時我鼻子一酸
現在我最想告知
蒲永見、蔣雪峰
校外弟子
與唐欣電聊
對他和中島
出現在任老師的
告別儀式上
感到既溫暖
又親切
雖然中島
穿著短褲
詩人本色
1988年某一天
在北師大教二樓101教室
在上當代文學課之前
我向任課教師任洪淵先生
提了一個混賬無理的請求：
能不能讓出一節課
讓混居在我們宿舍的
流浪歌手張楚
為大家唱他創作的歌
任老師說：可以呀
於是在當代文學課上
響起了琴聲歌聲
站出了最初的魔岩一傑
試想：我們全年級
一百二十多個學生中
有一個壞人
任老師便被投訴了
但是偏偏就沒有
這麼一個壞人
早課
早晨起來
進早餐時
任老師的課
自動飄入
我的腦海
他說：
“藝術是要爭第一的呀”
然後在黑板上
畫了一個以古今為縱坐標
以中外為橫坐標的坐標係
並說：
“看誰在這個坐標係中
能找到一個黃金坐標點”
最初的課
第一次進任洪淵的課堂
聽的是顧城講課
那是1985年11月的一天
師兄楊家祿（筆名布克）
讓我自己偷偷溜進
他們的教室
不要告訴其他人
可我還是告訴了
徐江等男同學
老G等女同學
在教七樓一間教室裏
個子不高眉清目秀
穿米黃色風衣的顧城
隨意揮灑著
他的語言天賦：
“那年我和江河去大興安嶺
白楊樹像女中學生一樣站著
小花搖曳著小拳頭……”
他講課不看人看天花板
我悄聲點評道：
“這是在學徐誌摩”
四周的師兄師姐們
全都側目看我
像看一位神童
敢為先生出頭
數年前
某冬夜
與任老師電話長聊
提及某位實權人物
任老師似有糾結
我腦子一熱
脫口而出：
“我的資源比他多！”
數年來
我一直為這句
大俗話
而羞愧
現在老師走了
我在這個清涼的早晨
忽然想起這一幕
我覺得自己很棒
伊沙，原名吳文健，詩人，西安外國語大學教師，任洪淵先生的學生，北師大中文係1985級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