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與枝是從海島回去後才發現自己懷孕了。
原本隻是因為最近小腹時常不舒服才去檢查,可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
坐在醫院的長椅上,薑與枝當下竟然隻有一個想法——
完了,婚紗沒法穿了。
她糾結了好一會兒,惹的護士以為她不想要孩子,忍不住在她旁邊勸說。
“小孩子是愛情的結晶,無論怎麼樣也是一條生命,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就放棄。”
薑與枝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尷尬的點頭。
“我沒有不想要。”
護士紅著臉趕緊走了。
薑與枝回過神,摸了摸胸口才發現心跳的很厲害,而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其實是緊張而害怕的。
她自己還是一個被傅忱嬌慣著的小姑娘,還沒做好要當一個媽媽的準備。
深呼吸了幾口氣,薑與枝才撥了傅忱的電話。
男人剛從會議室出來,身後跟著一堆準備跟他彙報的高層,七嘴八舌的,男人麵色淡淡,隻偶爾會回複一兩句,但都是一針見血的。
衣兜裏的手機振動,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剛剛還淡漠的神色立刻和緩下來,他擺了一下手,示意身後的人停一下,而後才接了電話。
傅忱先是輕聲道,“寶寶,怎麼了?”
而後不知道對麵說什麼,他麵色瞬間沉下來,“醫院?你不舒服怎麼沒和我說?你自己去醫院?”
他拔腳就走,腳步匆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緣故,薑與枝比以前更愛哭了,再加上她現在心裏也有些焦慮,一聽見男人聲音沉下來,忍不住紅了眼眶,聲音哽咽,“你跟我喊什麼啊?你這兩天都快住公司了,我能摸到你人嗎?!”
這兩天傅氏在做一個並購案,上下都忙的厲害,傅忱更是,每天都早出晚歸,要不是家裏有一個薑與枝,他恨不得住在公司了。
聽見薑與枝的哭腔,傅忱神色染了一分焦急,又隻能按捺住急躁的語氣,低聲哄著,“我錯了寶寶,我就是著急了,你身體最重要啊,這麼大的事要告訴我才行,你別怕,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薑與枝抹抹眼淚,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麼。
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她忘了告訴傅忱她懷孕了!
她有些心虛,不過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
這是她的肚子,她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傅忱動作很快,半個小時的車程硬是被壓縮到十幾分鍾,他幾乎是跑上來的,西服外套都亂了,鮮少的狼狽。
他看著薑與枝眼尾還帶著紅意,一時呼吸都滯住了,隻以為薑與枝生了什麼大病,他聲音都有些抖,“怎麼了?什麼病?”
他一把拿過化驗單。
有那麼一刻,傅忱幾乎感覺自己快不認識字了。
化驗單白紙黑字,妊娠9周幾個簡單的字眼他卻看不懂。
“去……去找大夫吧。”他說話都有些結巴。
薑與枝頓了一下,“看什麼。”
她故意裝出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就是懷孕了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男人在原地站了足足有一分鍾,然後拽著薑與枝就往外走。
薑與枝懵了,“幹嘛……幹嘛去?”
“做檢查!”
“啊?”
傅忱陪著薑與枝做了一下午的檢查,從頭到尾查了個遍,確定孩子沒什麼問題,孕期前期小腹輕痛是正常現象。
走出醫院的時候,傅忱的手還貼在薑與枝小腹上。
薑與枝已經從懷孕的驚訝狀態中緩和過來,拍了一下傅忱的手,語氣不太好,“當初是誰說自己不喜歡小孩的?”
傅忱皺眉,“我說了你生的我才喜歡!”
薑與枝冷哼一聲。
坐上車,男人才算後賬。
“不可以自己去醫院,不舒服了要告訴我,這也要我教你嗎?”
薑與枝閉著眼不理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傅忱歎氣,他拿薑與枝一向沒辦法。
“以後吃的東西也要注意忌口,我再請兩個阿姨來家裏照顧你,嗯?”
“不要!”薑與枝一口回絕,“我不喜歡那麼多人在家裏。”
“聽話。”傅忱哄著她。
薑與枝眼睛又有點紅,等著傅忱,跟個兔子似的,“所以你隻喜歡孩子,不喜歡我了是不是?”
傅忱猛然被一口大鍋砸下來,皺了皺眉頭,“胡話。”
“你就是!”薑與枝瞪著他,情緒越來越激動,到最後直接吧嗒吧嗒掉眼淚,“你上車就開始訓我,還要我忌口,我憑什麼忌口啊,我就不!我不喜歡那麼多人跟著我,你把我當什麼呀,我又不是你的生孩子機器。”
傅忱被說的一個頭兩個大。
可看著薑與枝哭的可憐的樣子,他隻能哄著,“我錯了,寶寶,我就是擔心你的身體,你不喜歡那麼多人就不要了,聽你的,嗯?”
幾乎是哄了一路,到家了這小祖宗才堪堪止住眼淚。
何成打了幾個電話過來,說下午還有會,都直接被他推了。
開玩笑。
老婆都哭成這樣了,他還能去開會?
傅忱被薑與枝動不動就哭給嚇的夠嗆,一下午幾乎沒敢提孩子的事,晚上躺到床上,他也不敢去摸薑與枝的小腹,誰知道才剛一關燈,薑與枝又猛的坐起來。
傅忱趕緊也起來,“怎麼了?不舒服嗎?”
薑與枝哽咽了一聲,“我沒法穿婚紗了,我們的婚紗要推遲了。”
“等你生了……”男人一頓,接著說,“可以再補辦啊,我叫人給你畫一冊子的婚紗圖,咱們自己定做,喜歡什麼就做什麼樣子的。”
薑與枝抽咽了一會兒,才委委屈屈的躺下,不過她是一陣一陣的,躺下後很快又眼睛一閉睡著了,甚至打起了小呼嚕。
傅忱確實一夜未眠。
他想了一晚上,在他心裏,沒有什麼比薑與枝更重要,如果薑與枝真的不想生孩子,那他也絕不會勉強。
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
他不在乎。
第二天一早,傅忱便準備和薑與枝說這件事,他看著薑與枝的小腹,其實是舍不得的,可想著薑與枝昨天哭成那個樣子,他又心疼的要命。
正在他準備說的時候,卻見薑與枝笑眯眯的問他給孩子想名字了沒有。
傅忱一愣,“名字?”
薑與枝瞪他,“你也太不在乎寶寶了,這都一晚上了,你連名字都沒想。”
她摸了摸小腹,氣哼哼的說,“寶寶,我們以後不理他了,他都不不愛你。”
傅忱坐在那兒,半天說不出話來。
孩子是先取了一個小名,方便叫著。
“包包,怎麼樣?”薑與枝問他,“這樣督促他,早點賺錢給媽媽買包。”
傅忱沉默一瞬,“上次我帶你做的公證,你還記得嗎?”
“什麼?”
“我名下百分之八十的財產都轉給你了。”傅忱誠懇的看著薑與枝,“你自己也買得起,不必非要這麼督促孩子。”
薑與枝懵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沒跟我說?”
“誰讓你這麼笨,我帶你去做公證,讓你簽字,你一個字都不問,不怕我把你賣了?”
薑與枝抬腳提了一下他的小腿,“閉嘴!”
不管怎麼說,最後孩子的小名還是定了。
傅忱在心裏歎氣,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為孩子爭取過了,至於最後的結果……他就沒辦法了。
薑與枝懷孕後嗜睡的嚴重。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她幾乎都能睡上十幾個小時,甚至有一次吃飯吃到一半睡著了,嚇的傅忱幾乎是抱著她就往出跑——
孕期到一半的時候,薑與枝才開始孕反。
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前一段時間養的那點肉掉的一幹二淨,整個人又迅速瘦了下來,心疼的傅忱恨不得替她吃。
早上哄著喝了小半碗粥就說什麼也不吃了。
這段時間,傅忱也瘦的厲害,看起來比薑與枝還疲憊憔悴。
“中午想吃什麼?”他把薑與枝的小腿搭在自己身上,輕輕的給她按摩著。
最近他都很少去公司了,幾乎都是在家辦公。
薑與枝打了個哈欠,“沒胃口。”
“做點清淡的,你好歹吃一點,嗯?”
傅忱費勁口舌勸說,一低頭,發現人早就迷迷糊糊睡過去,還打了小呼嚕。
他好氣又好笑的歎了口氣。
不過孕反沒兩個月也好了,薑與枝又變成了能吃能睡的小豬,總算讓傅忱鬆了一口氣。
越臨近產期,傅忱越提心吊膽,甚至一晚上都要起來觀察薑與枝好幾次。
最後發作是在一個夜晚。
剛吃完飯,薑與枝就捂著肚子,還打了個嗝,“我好像吃多了,有點不舒服。”
傅忱皺著眉摸了摸她的肚子,“剛剛最後一個雞腿不吃好了。”
薑與枝瞪他。
可下一秒,肚子一陣抽痛。
薑與枝誒呦一聲,捂住肚子,看著傅忱的臉色有些發白,“我……我好像……要生了……”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急診室門口,楚楚柳意他們都趕過來了,甚至還有薑與臣,他是一路跑過來的,氣喘籲籲的。
何成也被他叫過來了,跑住院手續。
傅忱倚著牆,突然很想抽煙。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抽煙了,自從薑與枝懷孕後他就借了。
他從何成那兒要了煙和打火機,隻是沒想到點火的時候,手指顫抖,竟幾下連打火機都按不下去。
薑與臣深深的看著他,最後走過來,低聲道,“我姐肯定平安生產……姐夫你也別太擔心。”
傅忱胡亂的點了一下頭。
隨意又意識到什麼。
薑與臣竟然改口叫了他姐夫。
薑與臣有些不自在道,“你看得出來,你確實對我姐好。”
傅忱看了她一眼,頓了一下才說,“我這輩子都愛她。”
手術室燈閃爍,門被打開了。
先是護士抱著孩子出來了,“女孩!”
可沒人看孩子,都一股腦湊到薑與枝床邊去了。尤其是傅忱,他握住薑與枝的手,感覺到冰冷的厲害,再看看她慘白的臉色,隻覺得一顆心像是被人捏緊的疼。
男人聲音顫抖,“疼嗎!”
薑與枝很輕的眨了一下眼睛,“不疼。”
另一邊,急的護士在那兒喊,“孩子!不要孩子了嗎!”
包包的大名是傅忱取得,叫傅妍。
“漂亮的意思。”傅忱說,“和我們枝枝一樣漂亮。”
傅妍大概是隨了薑與枝,也是個哭包,一有不順心就要哇哇大哭,薑與枝不慣著她,要哭就任她哭,可傅忱不行,他舍不得,每次都忍不住抱著哄。
傅妍三歲的時候,弟弟傅廷出生了。
和姐姐不同,傅廷不哭也不愛說話,害的薑與枝甚至以為他是自閉症,帶著他一通檢查,結果就是……單純的不愛說話。